三月初五,天朗气清,正是走马上任的好日子。
江陶今日换了一件浅蓝色绣云纹的长衫,发簪换作温润的白玉质地,眉眼一敛便有一种凛然不可侵犯之姿。
【哎,多好的人啊,怎么就长了张嘴呢!】
【呵、呵。】
清风院就在封京城中,离侯府也不是多远的距离,是以她将云鹤丢在了家里,随意点了个车夫将自己送往任职地。
楚阳重文,各地都设有平民书院,以激励百姓上进。不管你是平头百姓,还是勋贵子弟,要想入朝为仕,只有科举这一条路子。
每年倒也有武试,只是选出来的大多比不上自小跟着家里人习武练兵、言传身教的武官子弟,所以武官选拔更多是举贤制。恰如清河候府二房的嫡子、她的堂弟江流,便是被威武将军戚大人举荐做了锦衣卫。
去往清风院的路只有一条,便是皇宫往东的簪花道,是以江陶撩起窗边的帘子,便能望见不远处巍峨的宫墙,不免得想起昨日里陛下的嘱托。
马车转了弯往西走,行了没多远便听见侧边的铜铃声响,江陶算了算时辰,估摸着应当是同僚,便打了帘子准备问问。
“这位……”
话还没说完,滚滚烟尘便扑了满脸,让江陶嗓子发痒忍不住地咳了起来。
车夫稳稳当当地驾着车,闻声便道。“车马行路多有烟尘,世子爷还是在车里头好,要是伤了身体,小人担待不起啊。”
这也是为了她的身体好,江陶自然应了。
前几日倒春寒,为了临时任务读书读得日夜颠倒犯了几天风寒,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清河候府上上下下都已经得了江夫人的吩咐,把她当做陶瓷娃娃了。
清风院很快便到了,江陶嘱咐车夫酉时半来接,抬头望了一眼古朴大气的绿瓦白墙,上前向书童表明身份。
“在下清河候府江陶,今日前来任职,不知可否通传一声,求见老院长?”
蓝衣公子相貌俊秀,又行事有度,面对一介小童也未见轻蔑。
小童侧了身子躲开这一礼,立马躬身道,“院长派我守在此处待世子来,无需通传,且随我进去便是。”
小童说完拧身便走,江陶提步跟了上去。
清风院占地百里,其中亭台景趣自是不少。一路走来,她已经见了不少在封京城有价无市的东西。
路过一处宽阔的高台,小童瞥了一眼上头闪转腾挪的影子,介绍的时候都卡了壳。
“此处是习武场,上头有三架兵器,那些个最闹腾的武官子弟常常在此,找不到人的时候,来这里一抓一个准。”
江陶默默记下来,跟着小童继续往前,到了一处栽植梨树的院落,石刻的匾额上雕琢着“清风居”三个古朴的紧凑大字,收锋凌厉,借由此便能窥见主人风骨。
小童毫不客气地推门入院,一位老者正在一树梨花白下摇着藤椅悠哉悠哉地等茶,见两人来,随意一指对面两张木椅。
两人落座,小童便自如地提起紫砂茶壶,动作娴熟地开始倒茶、点茶。
碧色的茶水落入温润的白瓷杯中,老者盯着茶水慢悠悠地开口。
“在这封京城里,世子的名头可是如雷贯耳啊。”
“哪里哪里。”江陶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极为认同。系统判定任务完成度的标准就是名声,这几年来她殚精竭虑,不可谓是不用功,才博了个好名声。
本以为自此高枕无忧,却不曾想一道圣旨又被派到了清风院来。
“正好天班的老师有事离开了,便有劳世子顶上了。”
老者啜饮一口,便定下了江陶的去处。
江陶欣然应允,喝完了那一杯茶后起身告别,往来时小童曾介绍过的天书斋而去。
江陶出了门,那小童才望着面带和蔼笑容的老者,不解地问道。
“祖父您为何不告诉世子,天班那些个奇葩定使坏等着呢?”
“老了老了,有些事情,就记不得了。”嘴上这么说,小童却看不出老者面上有一点歉疚,反倒有几分幸灾乐祸的样子。
“江家小子当年折腾我这把老骨头,如今正好让他的儿子来还,甚好甚好。”
所以,祖父您就是单纯嫉恨当年清河候拔了您的墨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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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书斋外,郁紫色衣袍的少年半仰起头,冲着院墙上喊道。
“戚百休,你好了没?”
骑在墙头摆弄的高马尾少年没好气地摆摆手,往外探了一眼,看到有个人慢慢靠近,手一撑便从墙上翻了下来。
那人还想再问,就被戚百休捂了嘴,一手指指外头,两根指头做了个走路的姿势。对方这下明白了意思,接连点头才被放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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