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海觉得媳妇说得很有道理女儿跟他本来就不算太亲近,还是博好感的时候,再生一个不管是男是女都会分去大人的注意力,孩子哪里肯干。

他年到三十,想要一个儿子是人之常情但确实也不太急,不如把女儿先带好。

抱着这样的心态,他对禾儿的态度越发殷勤没办法苗苗好哄没什么定性,一切跟着姐姐走。

禾儿是容易得寸进尺的孩子背地里没少提要求。她的世界很简单,给我糖吃我就跟你好,整天抱着爸爸的大腿转。

还以为瞒得好好的呢里头猫腻谁瞧都知道。赵秀云又不傻,不过是指望方海多疼孩子一点最好疼到打消生儿子的念头实在不行,也拖久一点再生。

她两次生孩子都是难产,最少都疼一天一夜鬼门关迈过半条腿,生平最大的噩梦就是孩子落到后妈手上。

丧偶的男人不再娶?听都没听说过。

赵秀云这条命金贵得很,为了孩子也得好好活着。

她装作不知道父女间的小把戏礼拜一早上给禾儿准备了一书包的吃,让她带去学农。

校办地虽然在公社附近的大队,还是有一段距离,学校中午管饭,统一在休息草棚里吃。

这种大锅饭也叫忆苦饭,萝卜缨子加米糠煮的糊糊。

思想教育活动,不吃是肯定不行的,但孩子都太怕撑不住,家里有条件的给带馒头,没有条件的就二道面,总之都强过吃糊糊。

赵秀云一早起来,揉的馒头,又在下面垫饼干和糖,生怕孩子给饿着。

禾儿提着满满的挎包,比平常出门早。

一出去就是要一天,赵秀云止不住担心。

方海不觉得有什么,他们这样苦出身,这个年纪家里家外都一手包,禾儿已经是没吃过什么苦了。

安慰道:“没事,老师跟着呢。”

不是他肚子里出来的,就是轻飘飘,赵秀云抿嘴不说话,把苗苗弄好,送她去上学。

中午禾儿不回来吃饭,她的时间就比较富裕,准备进一趟城,每回去市里都得花不少钱。

赵秀云是花的时候大方,心疼的时候也真心疼。

方海顺道,和她一起往家属院门口走。

到院门口要分开,拐进基地之前咳嗽一声。

赵秀云看他。

“不舒服?”

方海快速往她手里塞样东西,头也不回的跑了。

神神秘秘,赵秀云摊开掌心,看清是什么,整个人可见的欢快起来。

方海的私房钱真是不花白不花,跟马路上捡的似的,这男人到底哪里攒那么多钱?

赵秀云也不深思,数清楚是一百块钱揣兜里,寻思回来多给他带点肉,别说拿了钱还不办事。

她这一趟也不是全为买东西,还为找工作。

这时候没多少厂在招工,都是内部招聘,一家三代人在一个厂上班很正常。

赵秀云是跟几位军属打听过,知道市里单位多,像她这样识字的比较有机会,才动了心思。

可有心思,不一定就能找到。

纺织厂、机械厂、国棉厂

凡是看到招牌,赵秀云就去问保安,都是摆摆手说不对外招人。

有岗位也内部消化,尤其这两年好多上山下乡的人都跑回来,待业青年多,国营大厂里都是些盘根错节的关系,沪市不是老家的一亩三分地,原来有的关系都用不上。

赵秀云只想叹气,糊纸盒的十来块钱够干嘛,她现在是越来越不安,老觉得拖到最后,方海会跟她离婚,到时候孩子她肯定要带走的,没有工作怎么行,得未雨绸缪。

第一步就迈不出去,还有什么好绸缪的。

太阳大,赵秀云拿着方海给的钱去买冰汽水,一口气咕咚,把瓶子退给老板,又随便找家店吃小馄饨。

吃完去淮国旧。

淮国旧卖的东西有两种,一种是收上来的二手货,一种是没能出口的瑕疵品,共通点是都不要票。

不要票的东西,对赵秀云就是好东西。

地方盖得跟大仓库似的,东西全都就地放,不像百货大楼整整齐齐摆在玻璃柜台后面。

里头人头攒动,走路肩膀碰肩膀。加上热,空气不流通,没会人能闷出人一身汗。

赵秀云都觉得衣服湿哒哒贴着后背。

来淘旧货得凭运气,说不准什么时候东西就被人买走。她也不一定是买什么,就是回回进城都想来逛逛看。

上到钟表收音机,下到锅碗瓢盆,商品琳琅满目,有点损坏不明显的都有人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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