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内。

沈蚩正跟月烛溟寒暄,见沈牧亭跟月烛溟现今关系好似处得还行,便生了其他心思,觉得这个草包花瓶,凭着一张脸,居然还有点用,更让他没想到的是,战王荤素不吃的竟然也好男色。

他的心思隐藏得好,但在座各位都是人精,谁的心思为何,都有所预料。

不一会儿,沈蚩便入了主题,他看着月烛溟,脸上的笑慈眉善目,“王爷,小儿可有给王爷添麻烦?”

一听到添麻烦几个字,沈牧亭挑了一下眉,偏头看着月烛溟,那双狐狸眼这样看人的时候,是无辜又锐利,但那锐利现今藏得很好,看起来颇有几分娇嗔的意思。

事实也是如此,原主沈牧亭,可不就喜欢用这双眼睛娇嗔瞪人,毫无威慑力,导致他院子里的仆从都当他是软柿子,甚好拿捏,比如:一直侍奉他左右,背后却捅他一刀的対久。

却见月烛溟不动声色,面上也是一贯的冷硬,道:“牧亭很好,何来麻烦之言!”

见此,沈牧亭微微勾起了唇角,明显能感觉到月烛溟在“麻烦”两个字上犹豫了一下。

月烛溟夸得僵硬,说这话的时候那双深邃锐利的眼看向沈牧亭,颇有几分不满的意思。

如果沈牧亭不是无意识的撩拨他,他倒是觉得当真很好,偏偏他还就是上道。

谁让他要站起来就离不了沈牧亭呢。

那眼神并未躲过厅中人,见此沈蚩心里一咯噔,心中又惊又疑,随即便被喜悦替代。

接着他们便扯到了政事上,沈牧亭便安静听着,他在等,等“惊喜”被发现的时候,更想看到沈家人究竟会露出何种表情。

这是他送的第一份礼,未来的礼,只多不少。

就在沈蚩试探月烛溟态度的时候,后院传来了惊叫之声。

国公夫人立即站了起来,慌张地看了月烛溟一眼,没想到下人会在这个节骨眼上出岔子,赶紧对月烛溟赔礼去了后院,顺便把沈慕华跟沈景云也拉走了。

沈牧亭端了桌上的茶盏,用盖子别着浮沫,嘴角的笑意被茶杯遮住。

沈蚩对月烛溟称府中下人没规矩,连连对月烛溟告歉。

不一会儿,国公夫人的惊叫声也从后院传了过来。

沈蚩维持不住面上的客套,别下月烛溟跟沈牧亭去了后院。

月烛溟微笑着看向旁边的沈牧亭,轻笑,“满意?”

“怎会?”沈牧亭并不满意,可是嘴角的笑出卖了他,他乐意看到沈家鸡飞狗跳。

此刻,月烛溟对沈牧亭的认识又深了一分,他,没有顾念任何情面,就算面前的人是他的生身父亲。

这样的人,是无情的,也是恐怖的。

倘若沈牧亭身在沙场,对于局势的把控与心理,将会比很多将领都出色。

这样的沈牧亭,对月烛溟而言是惊喜的,同样也是忧心的。

他就像一个蛰伏在羊群里伪装成羊的狼,你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露出真面目,朝你露出獠牙。

你不知道他那双像是在时刻勾人的狐狸眼里的笑究竟有几分真,几分假。

等沈蚩怒气冲冲回来时,脸色变得非常难看,想闹,却又碍于月烛溟在场,不敢造次,只能忍着怒意故作慈祥道:“牧亭,你过来一下。”

月烛溟看了沈牧亭一眼,也不知怀了怎样的心思,并未开口喊住他。

沈牧亭也没看月烛溟一眼,这让月烛溟颇为不悦,端过茶盏没再看沈牧亭跟着沈蚩去了后院的身影。

“主子?”仇轩立于月烛溟后方,疑惑地问。

沈牧亭能让主子站起来,不论如何,主子都应当护着沈牧亭,那份“礼”让仇轩颇为担忧,毕竟沈牧亭的生命关乎自家主子的腿。

“你觉得他沈牧亭需要我担心吗?”月烛溟的语气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怒意,或许他自己没发现,可仇轩从小就跟在月烛溟身边,怎么会没发现。

别看他们主子以阴鸷暴戾闻名,朝中人人对他尽皆惧怕,要么疏远,却又碍于他重兵在握,不得不梗着脑袋来见。其实他们主子活了二十五年,并未尝过多少情,也并未有几个人真心待他好。

他们主子烦权谋之术,否则也不会在察觉到朝中风云时十五岁便请命上了战场,宁愿冒着刀枪箭雨也不愿面对朝堂的尔虞我诈。时至今日,也带有几分小孩心性,可又碍于战王威严,总得绷着。

私下里伏琴都不知道跟他吐槽多少回了。

仇轩想了想,觉得好像确实不需要,可现在到底是在国公府,别人的地盘上,不管如何,总得顾忌几分战王的脸面不是,好歹,沈牧亭现在也是战王妃嘛。

仇轩想劝,可又担心逾矩。

月烛溟坐在轮椅上,其实也有点担忧。沈牧亭是个狠角色,沈蚩又颇为自大,倒不是担忧沈牧亭会怎么样,而是担忧沈蚩当真惹怒了沈牧亭,立马给他奉上沈蚩的头颅。

毕竟,沈蚩现在,不能死。

沈牧亭在后院,看着那一堆从战王府拉过来的回门礼,视线落在已经打开了,且鲜血淋漓的箱子上,那颗头颅已经滚了出来。

国公夫人跟沈慕华苍白着脸站在屋檐下,沈景云抿唇瞪着沈牧亭,半晌后道:“沈牧亭,你什么意思?”

这话也是沈蚩想问的,回门礼给他们送一颗头颅回来。

沈牧亭掩鼻退了一步,浓郁的血腥气让他面色变得难看起来,看在别人眼中颇有几分“怕”的意思来。

其实沈牧亭只是嫌弃那些血,头从箱子里滚出来,起码滚了两米,留下一道两米长的参差血线。

沈慕华看着那颗头颅,认出了那是曾经在沈牧亭院子里伺候的対久,脸色更白了,国公夫人捂着嘴,转身又吐了起来。

她们都是养在闺阁的贵人,何时见过这么血腥的一面,破个手指都能让她们惊叫出声。

沈景云看着対久死不瞑目的脸,他的脸灰败,在这凛冬血也未凝,心中掀起了千百层浪正在翻滚。

是沈牧亭做的还是沈牧亭告状于战王,用来示威算账的?

下意识,沈景云便认为是月烛溟做的,毕竟沈牧亭吃喝玩乐可以,但真的胆小,前面十八年除了准许他出门之外,就没见过什么血,怎么可能做出这么恐怖的事。

可他观现今沈牧亭的反应,心头又有些惊疑不定。

不对劲,若是换做以前的沈牧亭,在见到头颅的那一刻便惊叫起来了,怎么会只是退后两步微微掩鼻。

“兄长与父亲不喜欢这份回礼吗?”沈牧亭如是说,态度淡然得不行,可身后没有月烛溟跟来到底让他心情有几分不悦。

沈牧亭越生气,脸上的笑便越是轻松妖媚,他绕步到那颗头颅前,看着那张死不瞑目的脸,意味深长道:“哦~这不是曾在我院子里伺候的対久?”说罢他抬眼看向沈景云,眸间风轻云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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