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夜,尹午可谓是辗转反侧,夜不能寐。

起夜的伙夫路过柴房时,还能听到尹午在里面不停念着什么,虽然听不太真切,但隐约也能琢磨出像是个男人的名字。

再仔细瞧瞧被烛火映照在窗户上的影子,还能看到尹午手中拿着一块绢布模样的东西。

除了是定情信物,还能是个啥?

‘这尹兄弟,也是个苦命的人啊……不行!俺得跟大伙儿说一声,必不能看轻了他!’

念及于此,伙夫连茅房都顾不得上了,急急忙忙跑回了伙房的大通铺。

但他想不到的是,此时尹午对李一平的关注,可比情爱之思强烈多了!

毕竟表白失败,最多也就是社死,但尹午要是忽悠失败……怕是就要真死了!

“李一平!李一平!李一平!该死的破布……成与不成你倒是说一下啊!”

柴房内,尹午胀红了眼,死死盯着长生秘卷,这架势比后世等着看股价刷新的股民也差不了多少,都是成了皆大欢喜,输了人头落地。

“当当!寅时五更,早睡早起,保重身体!”

随着墙外传来打更人的呼声,长生秘卷上的内容终于发生了改变:

“……德光四年九月,李一平得异人指点,夜探俞记粮号……遇炼火五鬼,重伤,杀二人,成功脱身……”

‘成了!’尹午狠狠一拍手,兴奋得不能自己,差点没有止住声喊了出来。

‘这样李一平对我就有了信任的基础,而我也能通过他得到一些功法、银钱……哦对,首先还得把黑户这个问题解决了,不然去哪儿都费劲……’

尹午兴奋一过,彻夜未眠的疲惫就又涌了上来,整个人眼前一黑,就一头栽倒在床上。

第二日,尹午一觉醒来,才发现已经巳时了,临近午饭之前,正是一天当中最忙的时候。

‘完了完了,今天重新开业,我却睡到这么晚才起来,掌柜一定会扣下我的晚饭的!’

等到尹午匆匆忙忙来到大堂,却发现茶位上虽然已经坐好了一半的客人,但竟然全都被伺候得妥妥当当,瓜果茶水一样不缺,却是早就有人帮他顶上了。

“小尹啊……”掌柜幽幽的声音从尹午背后响起,惊得尹午差点没原地跳起,赶忙转过身来,弯腰等着发落。

“同是天涯沦落人,想不到你竟与我同病相怜……不说了,从今日起,你就与正式帮工一个待遇,好好干,人生总有希望的!”

掌柜说完便转身离开了,只留尹午一头雾水。

‘掌柜这是犯了什么毛病……我怎么就跟他同病相怜了?’

这时,一块惊堂木在大堂中央重重拍响,茶客们精神一振,纷纷招呼着要再添些瓜子茶水。

“来了来了!”尹午只好将心事抛在脑后,向着茶座迎了上去。

“阴阳神变皆可测,不测人间笑是瞋!今日,我要与各位讲的却不是故事,而是一件真真切切的大事!”

“哦?是什么大事?”

“快讲快讲,少不得你的赏钱!”

“你这小老儿,莫非转行做了翰林学士不成,还能讲出个什么花样来?”

茶客们有的期待,有的嬉笑,却是全都来了兴趣,迫不及待地催促起来。

说书老者摇了摇头,不慌不忙地说了起来:

“上回说道白渊剑客李一平欲诛八大盗,却被赤木道人暂且保了下来……却没想到,这中间短短半个月发生的事情,竟是让人唏嘘不已!”

说到这里,说书老者端起茶碗细细啜了一口,却没有等茶客们催促,便有接着说了下去:

“那李一平原本素有侠名,为范氏孤寡仗义出手之事更是为人称道,却想不到……他竟然在数日之前,杀了范氏全家!可怜那孤儿寡母,怕是死也想不到,自己居然死在白渊剑下!”

“什么!?”

“你胡说!李大侠仁礼存心,怎么会下此毒手!”

茶客们俱都听过李一平的事迹,更有几个算是他的粉丝,听到这里已经是按捺不住,站起身来大声质问,几乎要把桌子都掀翻了去。

说书老者凛然无惧,无所谓地笑了笑,露出一排黄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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