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雁书的上牙齿又咬住了下唇。
坐在院后的小溪边,看着水流潺潺,月色融融,原本应是惬意感受闲适之美的程雁书,只觉得深深寂寞。
寂寞到像是一整个星球只有自己一个人存活,看日月升起,也不觉得有任何希望,反而满溢着无尽荒凉。
是那种“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念天地悠悠”,六合八荒,九天五洋,都只有自己能懂得自己有多寂寞的寂寞。
还好,在那寂寞逼得他心都要抽搐的时候,鸿川哒哒哒地跑过来,鬼鬼祟祟般地从袖子里抖搂出了一个大白馒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递到程雁书手里,又飞也似地跑了。
馒头入手的温热,满是人间烟火的暖意。
鸿川怎么看怎么像是逃窜的背影,就着这点暖,到底是把程雁书落寞的心给拽回来了点。
只是馒头吃到一半,他忽然感觉,身后似乎有种不太对的。让他脊背紧绷的气流,慢慢侵袭而来。
妈耶,是妖来了吗?
程雁书深呼吸一口气,猛然回头。
很好,嘴角噙着一小口馒头的他,和踏月而来的韩知竹对了个正眼。
还好那一小口馒头虽然显眼,却并不十分诱人,韩知竹的目光平静无波地从程雁书脸上拂过,忽略掉了馒头:“随我来。”
程雁书下意识地问:“去哪?”
韩知竹却不答,转过身,又踏着月色走向院落。
没辙,跟着吧。
韩知竹缓步走进了院中。院里摆出晚餐的八仙桌已经撤了,却又出现了三个闪着粉白莹润光泽的,足有一人高的圆润小球,看起来材质似乎是珍珠。
程雁书没忍住,伸出手若无其事地摸了摸。
手感确实也像珍珠。
这么大的珍珠,壕,真壕。
韩知竹抬手一指,淡青色弧光从指尖漫开,在程雁书搭着小球上点了一下。
小球缓缓地绽开,露出一个可供一人进入的小空间。
韩知竹定定地看着程雁书,不说话。程雁书犹豫了:韩知竹这是要他进去?
韩知竹不动声色,默然站在原地,等程雁书自己动作。
程雁书嘴角隐晦地抽搐了一下:“大师兄,我……你……这……共处一室,你介意吗……”
韩知竹悠然瞥他一眼:“你的迷障还没除尽?”
“除尽了!”程雁书斩钉截铁地正色,“干干净净,彻彻底底!”
“既然迷障已除尽,”韩知竹不徐不疾道,“那你还有何担忧?”
……
程雁书看着自己大师兄那张好看得紧的脸,嘴角又抽搐了一下。
然后他一甩衣袖,步入了那个小空间。
一步踏出,豁然开朗。
小珍珠内部竟然是足够十几人坐而论道的方方正正规规整整的房间,有被褥整齐的床榻,有屏风隔出的浴桶,还有坐席和一架放置在案几上的古琴。
甚至还有不知从何而起的带着清爽气息的风轻过,卷起案几上燃着的青竹熏香,拂过床榻前淡青色轻纱帘,一派飘逸闲静。
鸿川和鉴云在坐席上打着座,听到程雁书进来的声响,齐齐睁开眼,站了起来,又恭恭敬敬地对刚走进来的韩知竹行了个礼。
韩知竹:“你们二人去外边巡一巡。”
齐声道“是”,鸿川和鉴云抬脚往北辰珠外走。韩知竹又道:“若有妖魅之气,不要逞强,不要妄动,即刻来唤我和四师兄。”
鸿川和鉴云刚走出去,韩知竹冷冷的声音便落到了程雁书紧绷的神经上:“脱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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