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明光与韩知竹皆是面色凛然。

强烈的不详预感在程雁书心里悬着,不上不下地渗透蔓延成阴影,神经被牵扯得紧绷,他的眼皮止不住地跳了几跳。

程雁书知道自己的呼吸明显比旁人更急促更紧张,落在韩知竹耳中,只会觉得他依然是不学无术,因此遇事便慌张,更无法自保。

但他实在控制不住自己——毕竟,恐怖片他看得多,但真真正正穿越到一个妖魅丛生的世界里,身临其境地成为妖魔吞噬的对象,这场面他可真没见过,要不恐惧,简直是违背人性。

因此即使知道会被韩知竹不喜,他仍然不可控地向韩知竹靠近再靠近,只有越靠近,他才越能安点心。

院门处的隐形鬼祟已经归于寂然,似乎暂时保持着如果不被攻击、便暂时不会主动攻击的状态。

薛明光和韩知竹对视一眼后,把逐风剑握得更紧了一点,抬步向那被挂在院墙上的人走去。

原本清旷的朗夜不知何时转成了阴云密布的状况,可见度变得极低,深重的漆黑夜色中空气也变得粘稠,隐约有闪电的痕迹划破密云,成了唯一可见的光源所在。

在那绵延又细密的闪电光亮中,挂在院墙上的那个人身体似乎被一股范围极小的风推着,晃悠悠地转动了一个角度。

随着闪电光亮,一张惨白的脸,和一具□□的男子之身映入诸人眼中。

白映竹轻呼一声,瞬间下意识转过了身子,不做视线接触。

但即使眼珠凸起到像是青蛙的气泡眼一般,舌头也因为颈脖被勒住吊起而长长吐出,却也能看出那人面目较一般人俊俏许多——正是那不久前才被薛明光从猥琐胖公子手中救出来的少年。

只是他原本单薄得似乎一折就断的身子,此刻却极致膨胀得像一只青蛙。

薛明光在闪电光亮中回头,和韩知竹对了个眼神。

他又踏前一步,伸出手,用二指搭上少年垂下来的手腕:“没有脉搏了。”

韩知竹沉吟一瞬,道:“少掌门,你先退回来……”

话未说完,那被薛明光判定为没有脉搏了的少年,忽地睁开了眼。

程雁书一愣:他的眼珠原本不是凸出来,如同青蛙一般吗?怎么无人察觉他眼睛闭上了?

下一个瞬间,院门处发出一声若有似无地满是邪意的短笑,一点浓绿的光发散成弧光,弹向被吊着的少年。

少年的眼睛、肚子在浓绿弧光中同时爆裂开来、浓烈的汁液喷溅而出。

薛明光在看到浓绿光点时便已抬起逐风剑,此刻挽起密不透风的剑花,银光流转,和那企图扑进剑花织成的网的浓烈汁液碰撞着,溅起一片腥臭的细密水雾。

水雾再触及剑花,又被弹射开去,被须臾间忽起的狂风吹向薛明光身后的诸人。

最前端的铸心堂弟子未及防备,几点水雾落在他执剑的手背上。

只听得他一声惨呼,剑竟脱手落了地。

众人尽皆色变:铸心堂修的是剑宗,剑在人在是刻入骨髓的执念,此刻不过一点水雾,却竟能让他如此反应?

韩知竹立时衣袖挥动,一道淡青色的细密光纹在众人前直直画下一条竖线,水雾飞速而到,却在距离那条细线约一步之外尽皆瞬间失势,如水滴坠落在地。

那中了招的弟子用左手紧紧扼着右手手腕,想阻止水雾继续游走,但似乎毫无用处。只见他从手指开始皮肉溃散,如那挂在墙头的少年一般爆裂开来,浓密汁液四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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