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课之后,就是晚餐。

饭堂里最显眼处已设下一席,大八仙桌上,白映竹三人和韩知竹、王临风和魏清游已然就坐。

程雁书挺直脊背,堂而皇之地走进了饭堂。

他一直紧盯着韩知竹,果然,在他踏进饭堂门槛的第一步时,韩知竹也看见了他。

看见就好。就怕看不见。

程雁书抬起手,凛然又正气地,举起了一根针。

举着那针,一眼不错地看着韩知竹,程雁书趾高气昂地在鸿川和鉴云那桌坐下了。

韩知竹叫过身边的一个小师弟,吩咐了几句话。

小师弟接了话,目标明确地向程雁书这边径直而来。

程雁书看看小师弟,又看看韩知竹,虽然手里拿着根自觉像尚方宝剑的针,还是没忍住心脏微微紧了一下。

目光炯炯中,小师弟来到了他身边,俯身附耳道:“四师兄,大师兄请你去那边。”

程雁书一愣,继而笑了出来。紧张解除了,好日子来了。

大师兄果然是大师兄,令行禁止,一旦他完成了任务,就马上恢复了他的合法席位。

如此甚好,毕竟大师兄那席上好吃的东西太多,还有只烧鸡在闪着光。

程雁书径直向魏清游身边而去,而小师弟在韩知竹身边加了个座,对程雁书轻言:“四师兄,请坐。”

他也只得在韩知竹身边坐下了,顺势把那根针放在了他和韩知竹之间。

韩知竹嘴角微微一弯,像是有些笑意,又像是在嘲讽:“磨成针了?”

“当然,不信你检查。”

“并无不信。”韩知竹抬手收走了那根针,“一日三食可恢复了。”

程雁书在心里用力一握拳头:赢了!

韩知竹却又道:“但你身体仍然虚弱,灵力也微乎其微,不可乱饮乱食。以后早午晚食,都跟着我。”

“跟着你?”虽然韩知竹竟然罕见地主动提出给他接近的机会,但程雁书仍然无法掩饰自己的……失落。

“跟着我饮食,有何不妥?”韩知竹问道。

“没有。”程雁书答了句后便皱着眉,不再出声。但心里仍然止不住想腹诽:跟着大师兄有何不妥?简直是大大的不妥!他大师兄那个清淡劲儿,是他能承受的吗?

果然,席上王临风和魏清游陪着薛明光喝酒吃肉,他却只能跟着韩知竹,素多肉少。

每当他把筷子伸向那些闪烁着诱惑油光的高脂肪食物,韩知竹都会轻轻咳嗽一声。

这日子没法过了!程雁书愤愤地喝下了最后一口青菜豆腐汤。

虽然口味寡淡,但好歹是正儿八经吃过了晚饭,晚间琴修时,程雁书不似往日那般把心思都放在“肚子空空”这件事情,多出了一些心思去思考关系他人生大事的人生大事:大师兄对白映竹,到底是不是有心?

比如,即使日日晚间跟着琴修,也只是在韩知竹独居小院的院里就着石桌石凳进行,近在咫尺的、韩知竹从来不让人进入的屋子,换成白映竹,或者换成大师兄的心上人,能不能进?

大师兄到底有没有心上人?如果有,他怎么办?

问题很多,缠绕着程雁书,让他心烦意乱。

坐在小院里,心不在焉的琴修进行到一半,韩知竹终是停住了抚弦的手,看程雁书:“心气翻涌,在想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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