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三水踩着夜色急匆匆向众人走来,他身后两个小喽啰看押着中间一人。
三水疾走几步来到云朵面前,对她行了一礼——在外人面前三水对云朵向来礼数周全。
他挤眉小声问道:“赶上没?”
云朵已平复了情绪,笑着点点头。
三水松了口气,将身后被看押之人往前一推。
他对钱六抱了抱拳,皮笑肉不笑地说:“六爷,你们要找的凶手是她,大当家说了人交由你们处置,但事了之后还请六爷去聚义堂给大当家一个说法。”
“至于二小姐,此事与她无关,大当家命你们不可为难她。”
众人看清凶手长相皆是一愣,钱柳玉瞠目结舌地说:“萍儿,怎会是你?”
这萍儿便是前日云朵晨跑时遇到的其中一名浣衣女,她名唤罗萍,哥哥罗幽是邬铁的手下,罗萍平日与钱柳玉私交甚好,看到她云朵也有些吃惊。
罗萍跪在钱六面前,涕泪横流道:“六叔,阿福是我下毒害死的,与二小姐无关。”
钱六面色一沉,质问钱柳玉道:“玉儿,这是怎么回事?你不是斩钉截铁告诉我凶手是二小姐,哭着喊着要我为你做主吗?”
原来阿福死后钱柳玉到钱六跟前哭诉,一口咬定害死阿福的人是云朵。
钱六本就心痛养育多年的狗横死,加之平日时常听钱柳玉抱怨云朵妨碍她与邬铁亲近,新仇旧恨,他这才出面讨要说法。
若真凶另有其人,那他这张老脸也没处搁了。
钱柳玉见钱六动怒,慌忙说道:“萍儿,一定是萍儿说谎!”
她两步走到萍儿面前,焦急地说:“萍儿,是不是他们要你替云朵顶罪?你说啊萍儿!”
云朵觉得这场闹剧着实无趣,顾怀衍似是知她所想,问道:“要不要回去?”
云朵点头,对顾怀衍和三水说道:“我们走。”
钱柳玉见状还想阻拦,指着云朵厉声说道:“不许走!快拦住她,她是毒杀阿福的凶手!”
钱六吼道:“够了!还嫌不够丢人吗!”
云朵三人径直离去,回去路上云朵从另外两人口中得知了事情始末。
晌午时分,顾怀衍从库房应完卯回来用饭,走到门口发现钱柳玉与云朵起了争执,他听了一会儿大致弄清了原由。
他不信云朵会毒杀阿福,便悄然离去找寻证据。
他在去往钱家的路上遇到了三水,因着三水常来云上寻云朵,他知晓两人关系匪浅,便将此事告知三水邀他同行,毕竟他自身身份特殊,独自远离云上易惹人猜忌。
三水听说云朵被人冤枉,想都没想便一口应下。
两人到了钱家,从一个杂役口中了解到阿福对入口之物较为谨慎,一般只吃熟人喂食的东西。
顾怀衍向杂役打听了一下平日常来府中做客的女眷。
他直觉凶手应是听见云朵对钱柳玉撂下的狠话才动了嫁祸的心思,所以他将行凶之人锁定在那群浣衣女中,虽然不排除有人向旁人转述了云朵说的话,但那个可能性较低。
杂役报了四个名字。
那日浣衣女对话时用的称谓顾怀衍大致还记得,他凭着记忆将这四人对上了号,接着和三水赶回云上。
按顾怀衍的推想,凶手要完成嫁祸,必然选择云朵独自一人时作案,而要确定云朵的行踪凶手必然会在云上附近盯梢。
他围着云上调查了一圈,院外西南方三株合抱的银杏树引起了他的注意,此处视野绝佳便于躲藏,果不其然让他在树下发现几个凌乱的脚印。
顾怀衍心中有了计较,和三水一道挨户拜访钱家杂役提到的四个女眷。
四人中只有一人有不在场证明,三水心下犯难,顾怀衍却告诉他罗萍最有嫌疑。
原来顾怀衍前些日子为墨兰换过土,盆里原本的泥土不适合兰花生长。
他将腐殖土、草炭土、炉渣和河沙按一定分量调配成兰花泥,为墨兰换完土后,便将多余的兰花泥和盆里原本的泥土倒在了银杏树下。
兰花泥的颜色质地不同于一般泥土,他仔细看过四人的鞋子,只有罗萍鞋侧沾到了兰花泥,甚至还有两条极其细小的墨兰须根,他由此断定在银杏树下盯梢的人是她。
案发的时辰尚短,顾怀衍猜想屋内或许留有下毒的证据。
三水找了个小喽啰以罗萍哥哥罗幽的名义引她外出,她前脚刚走,他后脚便从后墙翻入院内。
三水找了一圈并未发现砒/霜之类的毒物,正要无功而返,却发现墙角一个尚有余温的炭盆中有一条未烧完的葛布,他心下一动,小心用树叶垫着带了出来。
阿福是吃了拌有砒/霜的肉毒发身亡的,这条葛布或许是包肉用的容器。
顾怀衍将残留的葛布放进清水里浸泡了一会儿,三水抓来两只老鼠,将水灌进老鼠嘴里,不多时老鼠便毒发身亡了。
人赃并获,两人带着证物赶往云上,路上听说云朵和钱柳玉撕扭着去了聚义堂,钱六出面要云朵向阿福磕头赔罪,大当家允了。
于是两人兵分两路,三水带上证物去聚义堂,顾怀衍先一步来寻云朵。
三水到了聚义堂,几位头目还没走,张彪听完他的陈述勃然大怒,命人擒来罗萍,罗萍吓得手脚发软,对下毒嫁祸之事供认不讳。
张彪急命三水带着罗萍去找钱六,并要钱六、钱柳玉对冤枉云朵之事给个说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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