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为亲事做算计的不只是冯家,这边徐家也在商讨中。

“趣儿,你可是确定要向这位河阳的冯小姐求亲?”徐家的谢夫人问道。这谢夫人是徐趣徐公子的继母,徐香月小姐的嫡亲母亲,出身名门望族谢氏。

眼下正站在她对面的徐趣生的是挺拔俊朗少年风流,但已经二十又二岁了,亲事还没有说定,她这当继母的很是为难。不是不关心他的亲事,相反的,自徐趣十七八岁她就开始为徐趣张罗亲事,花钱请最好的媒婆,听闻哪个高门大户、名门望族有适龄的小姐,她都托人与他们相识,积极的打交道,可谓没少操心费力,生怕别人说她这个管家的继母对继子不上心。

既是如此,也还是没有说定亲事,有几次明明都快说成了,到最后女方却又不同意了。她打听过,并非是因他们刻意隐瞒的徐趣的隐疾被发现了。到底是因为什么女方却也不肯说,只含混的说是缘分未到罢了。

而偏偏徐趣自己也不上心,拿给他的那些门当户对人家姑娘们的帖子,他连看都不怎么看。最后谢氏夫人的女儿——徐趣的妹妹都在着急,还立下誓言说兄长一日不娶,她一日不谈婚论嫁。眼看着女儿也十六七岁了,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上门说亲的都快踏破门槛了,她能不急么。

今年的踏青宴后,谢夫人又重金请媒人送来宴会上适龄小姐的帖子,媒人顺便还送来一大堆向她女儿求亲的帖子。谢夫人既欢喜又无奈的收下两包帖子,喜的是女儿的求亲者甚众,多为高门大户人家的贵公子;无奈的是女儿对于誓言的坚持,这让她头疼不已。

一番规劝无效,谢夫人只得将求亲的帖子妥善的收好,将心思都放在安排继子相看帖子上。本来她也做好了反复劝解继子遴选那些闺秀们帖子的准备,但让她惊喜的是此次徐趣竟主动研究起那些闺秀们的帖子了。

然而很快她就又陷入两难之中,这不,徐趣选中的是河阳城名不见经传的归乡员外之女,一位唤作冯缓缓的小姐。且不论这河阳城与上淮城隔山相望,远不如上淮城富裕繁华;也不论这冯小姐的父亲只是区区一个八品辞归,与徐氏一族门不当户不对;单说媒人传信,冯家拿不出嫁妆来一项,就足以让他们这一支在亲戚面前不甚风光。

“趣儿,你可能还不太了解冯小姐的情况。”谢氏夫人劝解似的语气说道。她身穿锦服,气质端庄,盘得一丝不苟的头发上坠着一只精致的嵌红宝石金步摇。

“帖上有写,冯小姐是河阳人,父亲乃八品县丞辞官归乡。”徐趣语气平淡。

“趣儿既知,那也便知这冯小姐与往年我给趣儿相看的姑娘相比,条件可是差距不小。”谢氏夫人言辞恳切,头上的步摇随她的动作一摇一晃的。

“儿子知道。”徐趣微微颔首,语气依旧平淡。

“况还有一点,帖上未写,是媒人传话的,冯小姐家中准备不出像样的嫁妆。”谢氏夫人又加了一句,“虽然我们徐家不贪图嫁妆,但没有嫁妆于情于理终归是不太理想的。”谢夫人摇起了头,头上的步摇摇晃的更厉害了。

“儿子在踏青宴上见过这位冯缓缓小姐,其人秀丽温婉、落落大方,确是儿子心中属意的类型。”徐趣宽大的袖子里双手攥紧了拳头。

“既然于我们家而言嫁妆是无所谓的,那就还劳烦母亲前去为儿子求亲。”徐趣坚持道。

徐趣虽然语气平淡,但谢氏夫人深知她这位继子的脾性,他向来清冷疏离,难与他人交心,今日之言已是难得的吐露心声,其余的估计她也问不出什么了。这些年来,他们母子二人表面一直和和气气的,但毕竟亲缘上隔着一层,徐趣虽然从未忤逆过自己,但其实他是个心中十分有主意的人,话说至此种程度便是定论了,她也就不好再说些什么。

只是给继子说下这样一门亲事,莫说外人、族内人怎么想,恐怕连她的女儿都可能误会她怕继子得妻族助力而故意为之。

谢氏夫人虽然心中叹气,但思及徐趣年龄越来越大,自己女儿又立下了那般的誓言,徐趣的婚事不定下,未免会连女儿的婚事也一起耽误了。而且以前几次徐趣的亲事最后都未说成,这次就姑且试试去向这位冯缓缓小姐求亲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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