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是碰巧晕倒,碰巧让他送进医院,碰巧跟到你家,碰巧弄湿衣服,又碰巧留下来睡一张床?”

金厘瞪圆眼睛,愤怒拍桌,“少骗人了!说谎也讲基本法,编成这样谁信啊?”

籍舟久违地点了支烟,边抽边道:“说了不是,你别瞎想。”

金厘:“可是……”

“放心好了,我们什么也没有,只是普通的同事关系。”

姜渚站在穿衣镜前,匆匆整理身上的衬衫,余光扫到金厘一头夸张闪耀的金毛。

那么大一张桌子,他偏要坐籍舟旁边,挨在一起很是碍眼。

姜渚淡笑一声,道:“……倒是你,嘴上说着操心的话,连他病倒进医院都不知道。”

金厘无言以对,心里一阵七上八下的。

籍舟过日子一向不分轻重,平时在家磕磕碰碰、生病受伤也是常有的事——就是为了防止这种情况,金厘才留了他家备用钥匙,一般失联时间超过两天,就会抽空上门来瞅一眼。

籍舟是不知道,金厘每次推开他家门的心情都犹如上坟。谁也无法想象,这里面蕴藏着怎样的“惊喜”,说真的,哪天发现一具现成的尸体也不奇怪。

籍舟一个人漂泊多年,生活能力堪忧,一身坏毛病,又永远在任性逞强。金厘曾设想过无数次含泪替他收尸的场景,却唯独没有想到……某一天在他家里,会突然出现一个陌生面孔的男人。

还是一个非同一般的奇怪男人。

金厘偷瞄不远处的姜渚。

只见他从容地穿上外套,抹发胶打领带一气呵成,很快把自己收拾得人模狗样——他换下来的那身浴袍,还是金厘送籍舟的生日礼物。籍舟一直小心翼翼没舍得拆,结果就给姜渚穿着睡觉了,这样还敢说什么关系也没有?

金厘思来想去,拧了拧眉,拉过籍舟小声道:“你……给我说实话,你俩昨晚戴没戴套?”

籍舟一口烟呛到,咳了半天,一抬手拍上他的后脑勺:“我没和他上床!”

金厘抱着头道:“我是真觉得,这人很不靠谱啊……你看上他什么了,脸吗?”

“没看上。”

籍舟扫了眼姜渚的背影,不耐烦道,“不懂你怎么想的,他根本不是我的菜。”

正在打理外套的姜渚明显崴了一下。

金厘:“为啥?他长得还是蛮帅的。”

籍舟:“我不喜欢帅的。”

金厘点了点头:“也对,男人还是要看尺寸。脸帅的人,通常那个方面都不太行。”

籍舟淡定抽烟:“还有这个道理?”

金厘指指那边的姜渚:“你看他吧,我们来深度分析一下……”

“喂,我听得到!”姜渚忍无可忍,冷冷打断道。

此时此刻,他就像菜市场的一根黄瓜,被这两个人毫不避讳地掂斤论两。

最让人不愉快的,倒不是这个。而是姜渚原以为,籍舟是一个性格孤僻、无依无靠、需要被照顾的小可怜,可到现在才发现,他的身边从来不缺无话不谈的好朋友。

他们彼此了解,知根知底,籍舟跟所有人的关系都很亲密要好,只有姜渚跟他完全不在一个世界。

前任总编心疼他,写手们依赖他,职员们崇拜他……以及眼前这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金毛,手里还捏着这间公寓的钥匙。

是公寓的钥匙。

不是普通的钥匙,是能随意进出籍舟家的钥匙。

所以说。

姜渚也好,时夕也罢,不论站在哪层角度、哪个位置,自己都是一个可有可无的局外人,一个真正孤立无援的傻瓜——这样一来,还有必要对籍舟的身份追究到底吗?

姜渚走到公寓门口,心乱如麻地说:“我先去公司了,你要是赶不上,自己找人事部请假。”

嘎吱一声响,门打开又关上了。

姜渚直接走了,房间里顿时一片寂静。

籍舟和金厘面面相觑,大眼瞪小眼,对目前稀里糊涂的状况不是很明白。

金厘:“他是不是生气了?”

籍舟愣住:“好像是。”

金厘指指门口,问:“你……不出去追吗?”

籍舟反问:“我为什么要出去追?”

嘴上是这么说的,动作却比什么都快。

他匆匆掐了烟,外套也没顾得上穿,反着蹬上拖鞋,像个傻逼一样哒哒哒地跑出门了。

“……”

金厘有幸观摩了全程,嘴巴张成大大的O字型。

一个吃飞醋,一个脑袋木。

……两个笨蛋谈恋爱,要出事的吧?

*

籍舟出门以后,忽然意识到了几个问题。

首先,其实他并不知道为什么要追出来。出门老半天,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自己追姜渚这个操作,好像有一点点……奇怪?

狗血文里追妻火葬场,他……追姜渚火葬场?

其次,姜渚去的不是火葬场,而是公司会议室——他们也不是在演狗血小说,而是赶着要去开同一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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