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媒婆说着便要去拍孟萱的肩膀,“以后孟娘子可是有着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孟萱后退一步,皱眉道:“这荣华,嬷嬷自个儿要吧,我们家受不起。劳烦让一下,挡道了。”
媒婆闻言脸色一变,作为刘杵的人还从未有谁给过自己脸色,她瞬间唾沫横飞,语速急厉:“小娘皮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你家那小结巴都及笄了还没人来提亲,以后年龄大了谁还会要一个口吃的笨女儿?刘少爷可是官家人,你们能高攀上……”
孟萱眼神猛地一沉,抬手将媒婆推翻在地。
知府的众仆从一惊,都没来得及去接,就见媒婆跌在了青石子路的水坑,他们实在没料到孟萱这么个弱女子,居然能直接把五大三粗的媒婆撂倒在地 。
孟萱的动作干脆又迅速,看样子力气还不小。
媒婆坐在痛呼一声,这辈子还没吃过这等亏,真是丢人!她气得大叫:“该死的小娘皮,你们给我打!”
仆从们撸起袖子一拥而上。
孟萱背着竹筐,抬腿跃到柴门口,准备关门,却见仆从挥来一棍子,她迅速撤步弯腰一闪,被仆从们逼回了媒婆身边。
楚婳刚跑到门口就见阿娘被一群人围住,街巷口的行人指指点点,而那媒婆正要拿簪子背刺阿娘。
她扫一眼媒婆头顶的[腰疾]小字,心下顿时一急就借着冲出去的力道,撞向那媒婆的后腰。
媒婆再次倒在地,两眼昏花,怒气冲天,浑身颤抖,“果然有什么样的娘就有什么样的女儿。你孟萱十五年前挺个大肚子来到山塘镇的事情,大伙儿都是知道的!别以为你家药铺现在是兴隆了,街坊邻居都会忘记那件事情!你未婚先孕,你女儿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死寡妇!”
孟萱听到媒婆讲的这般话,直接反手将一个竹筐扣在媒婆头上,将人按在地上摩擦。
媒婆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知府的仆从们也是怒急,举着棍子去打孟萱和楚婳,气势汹汹,一拥而上。
孟萱连忙将女儿护在身后,抬腿踹向一名仆从的腹部,“婳儿别怕,有娘在。”
楚婳从未见过这等吓人阵势和场面,双眸泛红,唇瓣咬出了血。
她忍着心中的惧意,憋回了眼眶的泪水,一边点头一边拉着阿娘的衣服后退,不想让那些木棍打中阿娘。
仆从见一时半会儿竟没解决掉孟萱,咬牙道:“大的乱棍打死,小的绑起来,带回去给少爷!”
楚婳万万没料到他们会当街抢人还杀人,心上一惊,攥紧了阿娘的衣摆。
由于动静太大,街巷口聚集的人愈来愈多,围了里三层又三层,早点铺子的杨二娘挤出人群,出声叫道:“你们仗着权势欺人,还有没有王法了?”
“是啊,是啊!”街坊邻居们附和,“知府家的仆从怎么能欺负百姓!”
“王法?”仆从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话,不由端起了架子,“刘少爷就是王法。我们少爷要的人还没有得不到的!谁再敢为这对母女说话,有你们好果子吃。”
如今乱世,上到诸侯自封为皇,下到地方官员称霸一方,百姓不过是可以随意玩弄捏死的蝼蚁。
仆从恐吓道:“孟娘子,睁开眼仔细看看你家药铺是开在谁的地盘上!如今得罪了刘少爷,就是必死无疑。除非你把小结巴打扮的漂漂亮亮送到刘少爷床上,说不定少爷心情一好,就免你的死罪了!”
街坊邻里们神情不忍,但目光落到知府人手里的刀和棍上时,皆是一片噤声。山塘镇一向安宁避世,这药铺母女真是倒了什么霉气招惹上了城里的官人,惨哟。
孟萱轻哼一声,脚踩在媒婆背上,捡起地上的刀,呸道:“敢动我女儿,有种试试。洛阳破城亡国之君逃匿,皇族政权根本形同虚设,刘杵区区八品芝麻官,早已名存实亡,哪能谈得上是官家?就凭他也配给人赐罪,笑话!”
仆从一噎,没想到她一个山野妇人居然了解天下局势,气急败坏地吼道:“抄家伙,给这贱人点颜色瞧瞧!”
孟萱挡在女儿身前,楚婳心一紧,身子微微前倾,已经做好了为阿娘挡刀的准备。
就在双方一触即发之时,一道剑光忽然闪过,刺眼的光反射进眼里,众人齐齐闭上眼睛。
但不过就是这电光火石间,众人睁眼后,竟看见了刚才那位气焰嚣张的仆从已满身是血的倒在地上,脖间一抹血痕,眼睛睁得极大,死不瞑目。
百姓们惊呼出声,姑娘们直接被吓得昏倒在地,有些胆子小青年也不由得连连后退,皆是脚步凌乱。
一时间,巷子口混乱极了。
孟萱也是一惊,抬眸看向出手的那位劲装青年。
岳知持剑立于尸体之旁,神情淡漠无痕,剑尖还滴着鲜血。
楚婳却什么也没看见,刀光闪现的时候她就被一双手轻柔地盖住了双眼。
那双手温凉宽大,有着有习武留下的茧子。她感到身后男人熟悉的气息,小声问道:“霍、霍公子?”
“阿婳别看,乖。”霍时洲虚掩住小姑娘的目光,轻声安抚,“阿娘就在我们边上,别担心。”
孟萱呼出一口气,牵住楚婳的手,也柔声安抚了几句,才抬眸看向面前的陌生的小郎君,低声道谢:“阁下想必就是婳儿救下的那位江湖刀客,今日救命之恩我来日必定回报。”
霍时洲勾唇,“伯母客气了,这是我应该的。”
岳知朝孟萱淡淡颔首。
因为死了人,百姓们早已一哄而散。
山塘镇又下起了小雨,血染青石小路,乌云遮盖天幕,愈发显得巷中幽深诡秘。
仆从们手握大刀,将他们四人齐齐围住,神情扭曲凶狠,“你、你们竟然敢杀知府的人!”
霍时洲不理他们,而是侧眸看向孟萱,温声道:“劳烦伯母先带阿婳进屋,我用一炷香处理好。”
“多谢。”孟萱感激地点头,抱起楚婳遮住她的眼睛,在岳知的掩护下,疾步走进家门。
仆从眼见拿下不了那对母女,今日回去交差必死,顿时理智全无,各个目光狠毒地淬在霍时洲和岳知身上,“杀了他们!”
霍时洲嗤笑一声,“戾气这么重,想必刘知府平日里没少让你们干这些烧杀掳掠的肮脏事情吧?”
仆从恨恨道:“你是什么人?胆敢在姑苏城内撒野!”
霍时洲微微挑眉,神情戏谑,“爷不过是个无名小辈,替天行道之人罢了。”
仆从们气得双眼发红,爆出一声嘶吼,抡着巨大的斧头冲向他,那斧头从空中凶猛地砸下,眼看就要将人砍成肉酱。
霍时洲不躲,迎面上前,抽刀一挥,竟单臂挑开巨斧!
劈里啪啦一声巨响交加,那刀身仿若有股雷霆之力,瞬间就这些人四散轰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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