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舟在快上到坑顶的时候,被颜致远一个屁股墩险些坐漏,害得一船人跟着险象环生,真就像一叶纸船在激浪怒涛中翻滚。

颜夫人扒在坑沿上,哭得死去活来,“老爷,绣儿呢?绣儿的尸首怎么没了?天爷呐,我苦命的女儿,哪个杀千刀的要这么对你?让你死都不得安生,尸骨无存呐……”

小圆儿在这凄哀哭声中与之合鸣,有过之而无不及,哭得好似她师父也死得骨头渣子都剩不下一样。

“再哭,就把你交给顾明澄。”

那个声音轻描淡写,却惹得她哭得更急,——老和尚平时也爱这么吓唬她:不乖,就叫仙长把你抓走。

可如今,被抓走的是师父你啊,从今以后,再没人疼我了……

她简直伤心欲绝,打算奋而破壳,出去跟老和尚死一块儿算了,头在蛋壳上拼命拱,竟然真像被装进芥子里一样。

两眼一抹黑,出也出不去。

“别动……”

声音仍旧是不急不徐的调子,听起来却似乎有那么一丝无奈,仍是冷冰冰的口吻,仿佛带上点柔和。

她不知是不是自己听岔了,怎么有点耳熟,她正想着,离得很近忽然传来温柔又急切的女声,是皇后。

“琛儿,你有没有事?可有伤着?啊……,你的手怎么了!”

一个纤细的触感自蛋身上一拂而过,小圆儿已是惊呆了,哭声卡在喉咙里,她蓦地醒悟过来……

“儿臣无事,只是小伤……”

原来这是太子的声音,一样的冷漠腔调,同之前在台上的温文尔雅判若两人,难怪她一直没听出来。

这时话中更带一份疏离,她感觉到太子蓦地抽手,将握着她的手背到了身后,随后退回座位。

太子!

想起昨夜天魔祭起时,落于东宫的那一抹诡异流星,小圆儿悚然一惊:我这是长了怎样一张乌鸦嘴?竟一语中谶,上古邪祭真的召来一个天魔。

天魔是啥师父没说,但既是上古祭礼才能召唤,必是魔力无边,难怪能轻而易举和她的妖灵身通灵。

而她现在,连人带蛋,落于魔头之手!

完蛋喽!

她同颜致远一模一样坐了个屁股墩儿,预感到从今后不光没老和尚疼她,一朝沦陷魔掌,将有无尽的苦难,等着她来受。

再没有一个时候,像现在这样孤单和难过,她真的好想老和尚。

顾明澄到坑边时,掉下去的人正被端直往上运,下面黑雾消散,方圆不足十丈的洞底,只剩端方站在下面,一脸茫然震惊。

“那邪僧呢?让他跑了?”

顾明澄脸上倒没多少怪罪之色,看着身上手脚完整一件儿没少的徒弟,反倒松了口气。

“不,不是邪……”

端方都结巴了,嗫嚅着小声道:“师父,是,是只狐妖。”

“狐妖?”

顾明澄一皱眉,神识再仔细一探,果然有一丝妖气,这么淡……,怎能操控得了头上那几只诡异邪尸,然而这又说不过去,即是低阶狐妖,他不该神识也看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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