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回轮到曲长江去县城给大姐曲一一送吃食了,因为这两天又降温的关系,他把羊皮袄子都裹上了,头上戴着厚实的兔毛帽,脖子上裹着毛围脖,手上戴着棉手套,捂得别提多严实了,好像就俩眼露在了外头。

他的眼珠一转,就更显得贼兮兮的。

“乖宝,想不想跟二伯去县城?”他都收拾妥了,可就是磨蹭着没出门,而是撺掇起小曲宁来了。这事儿他都盘算了快俩月了,就等今天呢。上回,他大哥就耍心眼儿把乖宝带去县城了,逛了一圈回来后,乖宝就变了,喊大伯的次数比喊二伯的次数多了几十回。

曲宁的小胖手缩在棉袖套里头,仰着小脑袋瞅着曲长江,眉间皱起了小山丘,嘴巴也微微抿着,软软白白的脸蛋儿鼓鼓的,瞧这样子就像是在认真思考。

去不去呢?

想去姑姑家……可外头好冷呀!

“到时候二伯给你买糖葫芦,这么老大一串的——”曲长江直接把胳膊伸展开,指尖儿都绷紧了,生怕小曲宁觉得他比划的糖葫芦不够长,说话的语气也够夸张的,“啥味儿的都有,山里红加花生仁,山里红夹豆沙,还有山药豆的,我跟你说,想要吃甜的,还得吃夹豆沙的,外头裹的那一层是糖壳子,甜嗖嗖的,里头是酸酸的山楂,再往里咬就又是甜口的豆沙馅儿了,好吃得很。你要是想吃面乎乎的,就吃山药豆的,可——哎哟!”

他正说的唾沫横飞呢,忍无可忍的曲仲冬抄起笤帚就往他屁股上抽,把他打的鬼哭狼嚎、上窜下跳,闹腾了好一会儿。

曲仲冬追出了一身汗,这才停下,手里的笤帚直指曲长江,嘴里嚷嚷着:“叫你瞎撺掇,兔崽子,你给我站住,叫你瞎撺掇,看我不打断了你的狗腿!”

“你那脑子是不是被门夹过?!”岳翠云倒是没拿家伙什儿,她直接上手,干惯了重活的巴掌拍在曲长江的后背上,嘭嘭嘭,响声都连成片了,“外头多冷你心里没点数吗?你还敢撺掇乖宝跟你一块儿吹风,你是生怕乖宝不着凉不受冻是不是?!”

“就是,你皮糙肉厚的,吹点儿风没啥,非拉上乖宝干啥!”宋吉祥大义灭亲,埋汰起自家男人来也没留什么情面。

也幸亏王招娣、曲长湖还有他媳妇顾小年正在配房拾掇要给曲一一带的东西,不知道这茬,不然他这会儿只怕是会更惨。

曲长江:啥叫我吹点风没啥??我也是个活生生的人呐!

小曲宁瞧着二伯委屈巴巴的样子,有点想笑,不过她抿紧了嘴唇,硬是憋住了——哎呀,二伯都这么惨了,还是不在他心口上插刀子了。

“我想去!”小曲宁拽了拽曲长江的衣摆子,终于给出了她的答案。之后她朝曲仲冬他们咧开小嘴儿笑了笑,水润润的眼睛弯成了月牙,笑窝窝浅浅的,“不怕吹,我穿很厚很厚,跟二伯一样。”

很好,你给我等着!!

大家伙儿是不会对小曲宁吹胡子瞪眼的,但曲长江就惨了,短短一分钟就被家里人用眼神儿威胁了个遍。

到最后小曲宁还是决定跟曲长江一块儿去县城,家里人怕她冻着,里三层外三层的直往她身上套,差点把她裹成个圆滚滚的球。她的两只小手都贴不到裤缝,迈步的时候摇摇摆摆的,看起来像极了还没褪毛儿的小黄鸭。

我家乖宝怎么能这么可爱呢!

因为这个,一大家子人就没帮她迈过门槛的,就在旁边憋着笑,眼瞅着她扶着门框,使劲儿抬起小脚脚,嘴里不自觉哼嗨出声,最后总算是自个儿迈过去了。

哎呀,两层厚棉裤太笨重了,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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