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凝不知皇后为何屏退左右,唯独将她留下。按说翊王不是她的亲生骨肉,皇后自犯不着为他婚事上心。她出身护国将军府,而皇后与将军府素无交情。思来想去,封凝愈发坐立不安。
“不知娘娘留下臣妾,究竟有何指教。”
皇后缓缓走下长阶,封凝低顺眉眼,看着她的身影愈来愈近,封凝感受到一股强大的压迫感。就在她的心几乎要提到嗓子眼时,皇后拉过了她的手。
“怎么,在本宫这里呆不惯?还是新婚燕尔,等不及要回去和淮儿温存了。”
封凝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她眼含笑意抬眸看向皇后,温声细语的道:“回禀皇后娘娘,翊王殿下的身子骨不好,妾身若不能形影不离的照料,总觉得是辜负了皇恩浩荡。毕竟能嫁给殿下,是京中多少女人求之不得的福气呢。”
她听了嘴角的笑意骤然消失,将封凝的手放下。信步绕到封凝的身后,阳光笼罩在她明黄色的衣袍上,形成淡金的朦胧光晕。江淮现在是什么境遇谁人不知呢?他储君被废,又患上了咳疾,是一个随时都会一命呜呼的病秧子,哪个正经人家会舍得把女儿嫁给江淮呢。
只是有人在皇上耳边煽风点火,拿封凝这个远近闻名的克夫命,名义上给翊王殿下冲喜,实则却是要让他快点去死,以绝陛下心腹大患。若非如此,江淮必定孤独终老。不过这是他的报应,谁让他害得陵儿远赴襄阳呢?现在他病入膏肓,陵儿却东山再起,不过是天理昭彰,因果报应罢了。
皇后打量着封凝的背影,她出身将门,跟从前那些莺莺燕燕不同,也许江淮会对她疏于防备。
“阿凝,你如今正值碧玉年华,可淮儿却迁离东宫,一息尚存,本宫很是心疼你。
封凝微微蹙眉,江淮的咳疾的确让他看起来病骨支离,可也还没到回天乏术的地步,皇后言语之间似乎是翊王薨逝已迫在眉睫。封凝虽生性纯良,却不至于愚不可及。细细想来封凝知晓了皇后的算盘,无非是想拉拢自己为她效命。
“既嫁给翊王殿下,阿凝便与殿下同沉沦,共生死。阿凝会尽心竭力服侍,但若殿下真有个三长两短,妾身绝不独活。”
皇后仍旧不死心,故作语重心长道:“你才十八岁,你要把自己的一生都托付给一个将死之人吗?”
封凝作了个揖,“皇后娘娘,阿凝已经进了翊王府的大门。殿下他曾是万人敬仰的英雄,不管殿下他认不认我这个侧妃,无论他是生是死,妾身已将自己当作是他的人。妾身知道皇后娘娘母仪天下,有心帮衬阿凝,但恕阿凝不能从命。”
见封凝态度如此坚决,皇后也不再追问了:“阿凝,什么从不从命的,本宫又没打算让你如何。既然你想好好跟着淮儿,本宫往后不会打搅你们的日子。”
“多谢皇后娘娘体谅。”
封凝道谢后便离去了,看着她的背影,皇后的目光又阴沉了几分。
匆匆往宫门口去,封凝始终有些心神不宁。她听出了皇后的弦外之音,她怎么可能就此罢休?她方才那番话不过是在威胁她罢了。
风雪有些大了,封凝掩了掩自己的披风,那夹杂着冰粒的雪花仍旧像锋利的刀子般,在她的脸上肆意划动。不知江淮会不会等她,从朱雀门到翊王府,光是坐马车就费了半个时辰的光景。若是教她走回去,那脚底早就磨破了。况且……
她惯是个认不清路的,连东南西北也分不清,若是迷了路走错,怕是要露宿街头了。封凝不由得叹了口气,她被留在皇后寝宫,江淮还会信她么?
自己说的那些话,也是三分假七分真。假的是自己对江淮并无半分倾慕之情,真的是自己不会背叛江淮。
封凝的娘家早已无人主事,她在王府孤立无援,皇后若利用她除去江淮,也绝不会善待她。等待她的结局,只能是过河拆桥,杀人灭口。
想着想着,已不自觉走到了御花园里。可封凝总记得来的时候似乎不是这条路。那个凉亭没见着,那座假山也面生得很。看着四下无人,也没个人可问路,封凝只好朝着一个方向走碰碰运气了。
一路上的雪落了她满肩,一双纤纤玉手也早已冻红,封凝不停地跺脚哈气,仍拦不住手脚逐渐冻僵。正当封凝觉得自己无望的时候,她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是永安郡主。
她和一群公主在前面不远处的树下赏雪,身边一群侍女丫鬟簇拥着,欢声笑语不时地传入封凝的耳朵里。她与永安郡主有永远无法跨越的鸿沟,其他公主又与她素不相识。封凝咬了咬牙,决定绕过她们不求助。
可惜她的双脚不听使唤,僵在原地的时候,那些公主便已看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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