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朦胧,微风吹动树叶沙沙作响,各宫里的烛火依旧通明,只因敬事房还未曾传来侍寝嫔妃的名字。

又过了一会儿,得知皇上并未召人侍寝时,各宫才陆陆续续的熄了灯。

钟粹宫里,今夜秋蕊当值,她伺候着高贵妃卸了钗环首饰,拿着嵌了绿宝石的象牙梳子一下下的替高贵妃通着头。

只是这几梳子下去,却险些把秋蕊的魂儿给吓出来。

只见那白色的象牙梳子上,缠绕了不知几许的黑鸦鸦的发丝。

高贵妃原闭着眸子,等着秋蕊替她梳头,可等了半天,却没等到秋蕊继续动作,不免有些疑惑。

她转过身去,刚准备问,就看到了秋蕊手里梳子的模样,高贵妃顿时瞪大了眼睛,一把从秋蕊手中夺了梳子掷在地上。

梳子正好被摔在地砖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秋蕊抿唇扫了一眼那梳子,忙跪下道:“娘娘息怒。”

高贵妃视线冰冷的盯着那梳子,仿佛是要盯出几个洞来才罢休:“息怒?你让本宫如何息怒?本宫才三十岁,怎会就开始脱发?定然是你伺候不周,还不出去跪着,换了秋阳过来。”

秋蕊紧捏着手,手心里虚汗不断,依言出去叫了秋阳,自己则跪在庭院里,她浑身冰冷,有些想不明白,为何最近贵妃的情绪变得大了许多?

搁在平时,偶有脱发,也只是望着那些落下的青丝叹息,哪儿像今日,神色冰冷至极,就连对她,也是毫不留情。

秋蕊望了望天,叹了口气,也不知要跪多久。

东偏殿,愉嫔刚把五阿哥交给奶娘,就听绿珠说贵妃身边的秋蕊被罚跪了。

愉嫔挑眉:“秋蕊?若是本宫记得没错,秋蕊可是从潜邸就开始伺候贵妃娘娘的宫女?贵妃娘娘舍得?”

绿珠隔着窗子瞧了一眼跪的笔直的秋蕊,摇了摇头:“奴婢也不知,刚才奴婢正准备进来时,忽然就听到正殿传出一声声响,奴婢估摸着,该是贵妃发了脾气。”

正说着,正殿那边忽然又传来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这声音,比之前要大的多,直把刚睡着的五阿哥给吓的嚎啕大哭。

愉嫔心疼的从奶娘怀里抱过五阿哥,一边哄,一边有些生气:“这大半夜的,也不知道贵妃在闹什么幺蛾子,成心让人没个安生。”

话里话外,都是对高贵妃的不满。

绿珠听到这话,早就习以为常了。

愉嫔生了五阿哥,晋了嫔位,按理说也有资格成为一宫主位,可皇上和皇后都没发话让愉嫔迁宫,愉嫔就只能缩在这侧殿里,在高贵妃的手下讨生活,时不时还要遭受高贵妃的眼色,被她立规矩,心中怨气早就遮不住了。

不过,愉嫔再是不满,也只能忍着,等到正殿安静下来,她才能休息。

第二日请安时,眼下便满是青黑,敷了粉也遮不住。

怡嫔和愉嫔不对付,瞧见愉嫔这模样,少不得挤兑几句,直把愉嫔气的脸色发青。

皇后将这一切看在眼底,什么也没说。

等到请安结束后,皇后才悠闲的问起:“昨儿个,钟粹宫可是发生了什么事儿?本宫瞧着高贵妃和愉嫔的脸色都不大好。”

一说起这个,琦玉一脸的兴奋:“奴婢正要跟娘娘说呢,听说昨儿夜里,钟粹宫很是热闹,贵妃发了好大一通火,吓得五阿哥啼哭不止,所以愉嫔脸色才不好,至于贵妃,当时只有贴身伺候贵妃的几个宫女,嘴巴紧的厉害,奴婢也问不到,不过,秋蕊昨儿是被贵妃罚跪了一整晚,早上起来时,整个人都烧糊涂了。”

柳清菡进来奉茶,正好将琦玉的话听了个全乎,嘴角的笑容顿时上扬了许多。

皇后接过茶盏抿了一口,神情惬意:“如此一来,愉嫔岂非对贵妃心生怨念?”

琦玉嘿嘿一笑:“谁说不是呢。”

皇后想了想,清了清嗓子道:“待皇上再来长春宫时,记得提醒本宫愉嫔的事儿。”

这个时候,若是她开口让愉嫔搬出钟粹宫,成为一宫主位,想必愉嫔很是心存感激。再加之,往日与贵妃的恩怨,不愁她不是一个好帮手。

柳清菡听了两耳朵后,低眉顺眼的退出去,心情极好。

昨夜钟粹宫的事并未避人耳目,养心殿也很快就得了消息。

乾隆听了,双眉紧蹙,不悦的说了句:“贵妃近日脾气不小。”

吴书来早已经知晓,近些年来因着高贵妃的做派,皇上心中对高贵妃已经存了不满,不过是念着往日的情分和高斌的份儿上不曾发作,可若贵妃再这么作死下去,到时候就是老天爷的面子,都不管用了。

好一会儿,乾隆批完了折子,准备起身去长春宫时,忽然吩咐吴书来:“吩咐太医院,给贵妃开一些凝神静气的汤药。”

“嗻。”

凝神静气?这不是摆明了说皇上嫌贵妃吵吗?

吴书来已经可以想象的到,等贵妃知道这汤药的作用,会是怎样的表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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