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乾隆气的很了,柳清菡忙替乾隆抚着后背,给吴书来使了个眼色:“皇上别生气,说不定有什么隐情呢,还是先让吴总管说清楚。”
吴书来接到示意,简单的说了下事情的原委。
话说和敬公主因为生辰一时,赌气离开长春宫,一个人跑到御花园抹眼泪,正好撞上了路过御花园的三阿哥和被乳母带去御花园玩儿的四阿哥,姐弟两人不知说了什么,就起了争执,和敬公主想伸手推三阿哥,被三阿哥躲了过去,站在三阿哥身后的四阿哥就遭了殃,头磕在地上,人当时就晕了过去。
吴书来咽了口唾沫,继续道:“嘉妃娘娘得知消息后,立马就晕了过去,太医替四阿哥看诊后,说是无甚大碍,只是伤到了脑袋,会偶有眩晕,还是要好生休养几日便可康复。”
乾隆闭着眼,周身散发着冷气:“和敬呢?”
“和敬公主回了长春宫。”
“啪————混账东西!”
是乾隆手里碧玺佛珠断裂的声音,那些珠子散落一地,滚的养心殿到处都是。
柳清菡正替和敬公主默哀,乾隆就看了她一眼,怒气十足:“这就是你说的天真活泼?在朕看来,简直是毫无担当。”
“都是臣妾的错,您消消气,莫要和臣妾计较。”柳清菡欲哭无泪,打脸来的太快,她搭好的戏台子,戏还没唱呢,就被人立马给拆了。
不过话说回来,和敬公主的确被皇后养的娇了点儿。只是,这事儿未免太过巧合,四阿哥怎么就那么巧的站在了三阿哥身后?
柳清菡认错认得快,乾隆有火也没地儿发,自己给自己找了个台阶下:“认错倒是快,没骨气。”
她莞尔一笑:“臣妾就是个小女子,在您面前不需要骨气。”
何止,自从她来了这里,骨气早已经碎成了渣渣,捡都捡不起来了。
吴书来瞧着乾隆成功的被柔贵人带偏,怒气也消了不少,暗自在心底竖起了大拇指,实在是高啊。
见乾隆没有丝毫起身的意思,柳清菡有些疑惑:“皇上,您不去看望四阿哥吗?”
此时正是初夏,一日中最热的时候,乾隆不乐意冒着太阳往启祥宫跑,面上却义正言辞的道:“吴书来不是说太医已经看过了吗?永珹无事就好,晚些时候朕再去看他。”
谁知道养心殿两人正说着呢,殿外忽然就传来了嘉妃哭诉的声音。
李玉又擦着汗跑进来:“皇上,嘉妃娘娘抱着四阿哥跪在殿外,想求您做主。”
吴书来闭了闭眼睛,身子都有些不稳,只觉得他这半辈子担惊受怕的事儿都在今日发生了。
乾隆对嘉妃找上门来有几分不满,但顾及着四阿哥,还是让嘉妃进来了。
嘉妃拉着四阿哥一进来就跪在地上:“皇上,求您为臣妾母子做主。”
四阿哥是乾隆登基后的第一子,嘉妃平日看的跟眼珠子似得,如今平白无故受了伤,始作俑者不仅不道歉,还跑回了长春宫,这让嘉妃如何甘心?
柳清菡从乾隆身边起来,对着嘉妃屈了屈膝,就一声不吭,全当自己是空气。
皇后没来,她也没必要多嘴,省的惹人惦记。
没等嘉妃继续说下去,乾隆抚了抚额打断了她:“事情朕都知道了,永珹不是受伤了吗?怎么还把他给带来了?”
说着,他冲着四阿哥招了招手:“来,让朕瞧瞧,伤的如何?”
四阿哥看了眼嘉妃,见嘉妃微不可察的点头,才从地上爬起来走到乾隆身边:“皇阿玛。”
乾隆摸了摸四阿哥头上缠绕的白纱布:“还疼吗?”
四阿哥小心翼翼的道:“不疼了,就是还有些头晕。”
四阿哥刚说完不疼,嘉妃就抹起了眼泪:“皇上,臣妾知道,和敬公主是嫡出,永珹只是庶出,可永珹因为和敬公主之故受伤,和敬公主却连一句道歉也没有,臣妾不服,求您为永珹做主。”
当嘉妃知道出了事儿后,和敬公主立马躲回皇后宫里,几乎要气的吐血,做错了事跑的倒挺快,难道就因为她是嫡出,就可以这样欺负人吗?
乾隆听了嘉妃的话,脸色有些黑:“你想如何?”
他虽然也对和敬的做法不满,可和敬到底是他的女儿,嘉妃如此指责和敬,岂不是在间接说皇后这个额娘教导不力?更甚至,是在指责他偏心?
嘉妃一心为四阿哥,只想着不让四阿哥受委屈,却没想这么多,见乾隆问她,她当即就道:“臣妾只想让和敬公主同永珹道歉。”
嘉妃提出的要求合情合理,乾隆没有任何理由反驳。不过……在皇宫这样的地方,道歉也是最奢侈的东西。
没见嘉妃说完,乾隆看向她的眼神已经不带一丝温度了:“既然如此,吴书来,去长春宫宣皇后和和敬过来,让她们也听一听嘉妃的诉求。”
皇后毕竟是皇后,若是等到养心殿派人来请才去,那她也不会稳坐皇后宝座了,吴书来刚走到养心殿外,就见皇后带着和敬公主来了。
他用袖子擦了擦脸上的汗,恭敬的将人请了进去。
乾隆对于皇后来的这般快,心下惊讶,但现在也不是问这个的时候,他只抬了抬手,示意嘉妃将方才的话再说一遍。
皇后听的眉头微皱:“按理说,嘉妃所求本是应当,本宫并没有拒绝的理由,但嘉妃,你如何就确定,当时四阿哥摔倒,就是和敬所为?”
和敬站在皇后身后,低着头一声不吭。
嘉妃张嘴就道:“那么多奴才都看到了,皇后娘娘总不能说是臣妾诬陷和敬公主吧。”
皇后摇了摇头,然后看着四阿哥道:“永珹,你告诉皇额娘,你摔倒的时候,确实是你三姐姐推的吗?”
四阿哥抿着嘴不说话,嘉妃一个眨眼就把四阿哥揽在怀里:“皇后娘娘,您若是舍不得和敬公主向永珹道歉,直说便是,又何必去问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
皇后叹了口气,也跪在乾隆身前:“皇上,此事并非臣妾偏袒和敬,只是臣妾了解过事情的经过,也问过和敬,和敬说她并没有碰到四阿哥,她是臣妾唯一的女儿,臣妾愿意相信她,也不想逼迫她承认自己没有做过的事情,而四阿哥受伤,虽是意外,也有和敬的缘故在里面,臣妾愿意替和敬道歉。”
和敬一看自己的皇额娘为了自己低声下气,甚至要给一个庶子道歉,眼泪顿时就出来了,正欲辩驳,却被皇后及时的眼神警告了,只好气愤的扭头。
柳清菡在一旁看的直摇头,这叫什么?鹬蚌相争,渔翁得利?要知道,另一个当事人三阿哥可是没被牵扯其中呢。
皇后和嘉妃一片慈母之心,可闹到现今这地步,不是乾隆愿意看到的,皇室中人,哪怕再是不和,也绝对不能闹到明面上来,否则丢人的,也只能是乾隆和皇室。
经过这么久,乾隆早就没了刚才的怒火,此刻听了皇后的话,却觉得有些荒唐:“你身为嫡母,如何能给小辈道歉?此事不必再提。”
皇后还在再说,就被乾隆抬手制止了,他瞧着站在一旁几乎没了存在感的柳清菡,忽然问她:“柔贵人,此事你怎么看?”
正低头看戏的柳清菡猛然被点名,顿时一个激灵,见所有人目光都落在她身上,她勉强笑了笑:“臣妾愚钝……”
柳清菡刚说了四个字,准备敷衍一下,就见乾隆的视线有些莫名,吓得她把后面的话咽了回去,老老实实的道:“只是觉得这件事不过是姐弟间的玩闹罢了,实在不值当皇后娘娘与嘉妃娘娘如此。”
话音甫落,乾隆就笑了起来:“你说的不错,不过是姐弟间的玩闹而已,也只当皇后你和嘉妃跑到朕跟前来要说法?”
皇后看了柳清菡一眼,也跟着笑:“皇上说的是,是臣妾关心则乱,和敬,去看看你四弟,你是姐姐,理应多关心关心弟弟。”
和敬再怎么任性,也看得清现在的局面,她伸手抹了眼泪,走到四阿哥面前拉着他的手:“四弟,都是我不好,害得你受伤,你还疼不疼?”
四阿哥本也没多大,见和敬对他态度转变,当即也亲热的拉着和敬:“谢谢三姐,我不疼的。”
两个当事人达成了和解,皇后和嘉妃自然不能再多说什么。
乾隆看的满意,对着和敬和四阿哥一人夸了几句就算过去了,但受伤的毕竟是四阿哥,乾隆和皇后也赏了不少补品。
事情了了,乾隆就借口乏了,让皇后她们退下,独独留了柳清菡。
柳清菡被乾隆看的不自在,乾隆眼神过于深沉,她有些看不透:“皇上怎么这样看着臣妾?”
“过来。”
乾隆朝她招手,像是喊狗狗一样。
柳清菡硬着头皮过去,被拉着坐在乾隆身边,耳边就响起乾隆不经意的话:“爱妃常说自己愚钝,可在朕看来,却是难得的聪明。”
皇后与嘉妃挣了那么久,也没挣出个结果,偏偏柔贵人一句话,既合了他的心意,也解决了矛盾,这不得不让乾隆多想。
乾隆的话虽然温柔,柳清菡还是察觉到一丝不同寻常,她在心里琢磨了又琢磨,还是和往常一样的撒娇:“臣妾就当皇上是在夸奖臣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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