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明帝十二年,元月初六。

贾府外,贾母、贾赦、贾政、贾琏、贾宝玉等一干人皆静立在门前。

自贾母等有官身诰命在身的,尽皆按品服大妆,从贾府正门处,便是各色彩幛锦帐拉起,沿路半遮半掩,帘飞彩凤,帛舞蟠龙,鼎中焚香,烟气缭绕。

包括迎春、平儿、晴雯、探春、惜春、湘云一干姑娘们也都是选了最合体的服饰,腊月初冬,这气温委实有些低,姑娘们虽然都穿上厚实的夹层棉裙,披上了狐裘披风,甚至都带上遮耳护颈的貂帽,但是一个个还是冻得面青唇白,瑟瑟发抖。

一干丫鬟们更是造孽,她们自然是不可能像主子那样穿貂裹裘,便是棉裙比甲再厚实,哪里又顶得住这般北地初春的刺骨寒风,一个个都是全身发僵,实在受不住了便只能原地跺脚排解浸身的寒意。

“殿下怎的还未来,这天儿真是太冷了,再如此下去,非得冻成个冰棍儿。”

耐不住性子的晴雯不免嘟囔一句,众人只当没听见这牢骚话。

一旁伺候的小太监谄媚地说道:““晴雯姑娘,太子爷出宫恐怕还早,便是要来都还要用了膳之后,方能成行,这一来一去,只怕没有一两个时辰来不了,这么早在这里呆着也无甚意思,姑娘们若怕冷,不如先回屋里歇着,等有了信儿,再出来也不迟。”

听得太监这么一说,一干人都是面面相觑,她们从未经历过这等事情,这接见太子究竟要走什么规制,大家也是糊里糊涂。

“公公,这样合适么?万一宫中有公公先来,见了这般情形,以为我等不敬,岂不罪过?”平儿迟疑了一番问道。

太监弓着身子说道:“平儿姑娘这可是折煞奴婢了,若姑娘们不弃,喊奴婢小李子便是。”

顿了顿,小太监又道:“太子爷是个宽厚的性子,素来不喜欢繁文琐节,委实不必这般劳烦,若是姑娘们在这外边儿折腾出什么病痛来,反为不美。”

这番话倒也是有道理,自家爷的性子,自个晓得,不过迎春几人商议一番,还是觉得在这大门上候着更为稳当,哪怕是冷一些,也只能熬着。

小太监亦是不敢多言,便只能倒回去,这小太监是赵昕提前安排过来的,贾母身子不适,赵昕想着反正是休沐,无事可干,便带着元春等人来瞧瞧,顺带让小太监提前把迎春等人接了过来,省得冷落佳人,反正众人也原是贾府之人,没甚干系。

太监名叫李二,是赵昕管宫太监李福的干儿子,做事伶俐。

迎春等人虽无名份,可李二晓得这几位都是赵昕的心尖儿,自当毕恭毕敬。

宫里人眼力劲都不差,赵昕心疼佳人,从太子妃身边的宫女就可见一番,劝几位姑娘进屋等着,本就是无伤大雅之事,说不得还会被太子夸奖,入了太子的眼也不一定。

思虑片刻,李二吩咐几个丫鬟去替几个姑娘把汤婆子和手炉拿来。

原本这些姑娘外出走到哪里都要捧着手炉或者汤婆子,只是今日不一般,要觐见太子,自然不能带着这些玩意儿。

听得小太监这么说,几个丫鬟都意动,见自家姑娘们都是冻得不行,反正也是在诸位老爷太太后边儿,也不怕外人瞅见。

贾母听得后边儿姑娘和丫鬟们的说笑声,有些好奇,多问了一嘴,那鸳鸯便去问了,回来说了,几个妇人都是相顾无言。

倒是贾政说了一句,“李公公是宫里人,既然他说没问题,那便如此就是,姑娘们身子单薄,拿个手炉也能凑合,若是宫中来人,叫丫鬟们撤了放在一边儿便是,左右有咱们站在前面,也能遮掩一二。”

贾母亦未多言,若是往常,定当呵斥,只不过,现如今迎春等人是太子的女人,自当要注意一些。

以往赵昕是个不受宠的郡王,自个还能凭借余荫倚老卖老,可太子就不一样了,国之储君,即便是勋功无数的贾代善再生,也得守规矩,恭敬地行礼,何况她这一老妇人。

倒是王夫人眼中闪过一丝阴鸷,偏头瞧了瞧靓丽的晴雯,似是不满,她可听说了,这晴雯颇受赵昕宠爱.....

一会儿工夫,丫鬟们便将手炉汤婆子纷纷带了过来,姑娘们手里捧着汤婆子放在怀间,那暖炉索性就放在脚下裙子里,上下暖意涌荡,顿时都活络了过来。

半个时辰之后,却看到从远方那边来了两匹健马,上面两个小监儿举着灯笼,缓缓而来。

“来了。来了。”荣国府的大总管小跑着喊道。

众人闻言喜笑颜开,这天气实在是太冷,若继续待下去,还不晓得如何哩,晴雯儿小小的身子瞧不见,垫着脚尖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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