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姣落入了黑暗里,她起初没有恐惧,意识中反倒萦绕着某种逃脱后的喜悦与幸福。
但她很快在寂静的下坠中焦躁了起来。
身体越下沉,烧灼感越强,宋姣恍然发觉自己可能正往炼狱跌堕,她开始拼了命的想挣扎求生,却无力挪动哪怕一根小指。
绝望之际,有一双温柔可靠的臂膀托住了宋姣,失重感也在那瞬间消失不见。
她迷迷糊糊嗅到了自然橘果的清香,像谁剥开了刚摘下的新鲜柑橘外皮,散出独特的微涩芳香,还将饱满橘肉攥在掌心,溅出淋漓甘美的甜汁。
忽而又似乎来到了海上,清凉微咸的水汽被风挟着扑上面颊,炙烤躯体的烈焰也被潮润的风逐渐扑熄。
宋姣简直要舒适得喟叹出声了。
她懒懒躺着,在这片柑橘与海盐的气息中获得了宁静,朦胧中有谁执着她的手,小心且温情,宋姣本能的知道这是救赎她的那个人。
安睡之前,她调动起所有的力量,轻轻回握。
并用指尖信赖的捏了下对方掌心。
手心的勾动惊得许今朝脑中全部旖念都飞了,她慌张看向Omega的脸,心脏砰砰乱跳。
宋姣没有醒,她的睫毛安静敛着,眉心不知何时已经舒展开,睡得酣甜。
许今朝花了点时间平复自己心绪,把宋姣的手轻缓放下,起身为Omega更换点滴药袋。
她后背沁了一层潮黏的热汗,许今朝把这归罪给空调温控,拿起遥控器调低两度,决定赶快回原身卧室洗个澡。
耳朵和手上的伤口不能沾水,许今朝从楼下厨房翻出一卷保鲜膜,对着浴室的镜子仔细缠裹。
原身有着与许今朝一般无二的容貌,但要比常年对着画架的她更注重外形,全身皮肤养得极细致白皙,眉毛明显精心修理过,长及肩下的乌黑长发烫了大卷,手指关节也没有经年累月握笔磨出的薄茧。
许今朝扭转肩头,撩起头发,看到颈侧熟悉的那一点红痣。
这具身体仿佛是从现世复制粘贴过来的另一个她。
她自嘲一笑,原身是个家中豪富的二代,自己一个前途尽毁、日夜惶恐的落魄画家穿过来,倒也算占了便宜。
站在花洒下,任热水自上而下冲刷,许今朝抬手在水流中触碰后颈那一小片皮肤,信息腺似乎彻底安静了,毫无存在感的乖巧隐在薄薄肌肤下。
她擦拭干净身体,换好内衣与睡裙,将头发烘得半干,抱了被子枕头去走廊另一头宋姣的卧室。
Omega仍在沉睡,只是又微微蹙起了眉,睡梦中有些不适。
许今朝坐在床头,释放了些信息素来安抚她,原身中途崩殂的标记行为带来了这个麻烦的后遗症,她今晚不得不睡在这间萦满Omega香味的屋子里。
点滴药液已经要打完了,许今朝小心揭开宋姣手背上的医用胶布,将注射针头起出,指尖按着棉贴止血。
就这么点细微的皮肤接触,也让她颈后腺体又隐约开始有反应。
易感期Alpha身上的不确定性太高,许今朝把被褥铺在地上,认真思考是否该用扎带把手捆在床脚上。
但那柄已经被收回厨房的小刀最终让许今朝打消了这个念头。
万一Omega半夜醒来,一发狠把她……
也不是完全不可能。
许今朝取了折中的方法,从宋姣梳妆台里找出一条装饰头发的缎带,打出绳结将手腕缚住。这样既能降低自己的攻击性,又可以在危险时候及时逃跑。
凌晨两点,许今朝终于可以躺下休息了,几乎沾了枕头便沉沉睡去。
宋姣却不如Alpha睡得安稳,梦中自己乘船在海面漂流,寻觅结满柑橘的岛屿。
海风卷着橘子香气吹来,她已经能眺望到那片点缀橙黄的绿岛,却怎么都无法接近登陆。
Omega在无意识的循着本能向让自己安心的源头翻身靠拢,她的手从床上垂落,夜色中手臂肌肤胧着莹白的光。
指尖距离床下Alpha缚了红丝带的腕只有那么一点点。
太阳升起后先醒来的人是宋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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