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连成一线从瓦屋的檐角坠下,又迅速有新的雨水汇聚而来。

烟花三月,汴梁城下起了阳春小雨。

瓦屋的后院里,少女粗布衣衫,蹲在走廊处熬好了药,小心翼翼端着朝房间里走去。

榻上,是一个妇人在无力的咳嗽。

少女扶起她,轻轻的说:“娘,起来喝药了。”

她本叫洛瑶,但是如今这具身体的身份却是当今丞相的女儿,褚明瑶。

褚明瑶的母亲是丞相夫人身边一个不起眼的丫鬟,叫芸儿。因为丞相的一次醉酒,芸儿生下了褚明瑶,可是没过多久人就感染了痨病。相府把芸儿连带着女儿一起赶了出来,丢在这郊外的庄子里,说是留人静养。

许是郊外空气好,少了勾心斗角,芸儿心思倒也通透了许多,痨病没能夺去她的生命,她得以看女儿一日日长大。

但是芸儿并不知道,她的小女褚明瑶在很小的时候就死了。

郊外荒山野岭的,母女俩又没人看护,哪能不出意外呢?

总之,洛瑶再次睁开眼的时候,就发现自己穿越到褚明瑶小姐的身上了。

她变着花样做一些小手工小物件,赶集时自己或托人去卖,换来一点零钱,改善着母女二人的生活。

芸儿早些年还能做针线补贴家用,但前年大雪时受了风寒,许是因为之前落下的病根并未根治,她又病了起来,且这一病,就是两年多。

洛瑶每天忙进忙出,想多挣两个钱,挽救这可怜女子日渐枯竭的生命。

“瑶儿,娘怕是挨不过这个春天咯。”芸儿见到洛瑶喂她药,并不张口去喝。

“你说什么呢娘!”洛瑶装作没事的样子嗔她,“我们被赶出来那年,您忘记你病得多严重啦?那时候您身边还没我照顾,您只能靠自己,还不是好了过来?如今就只是些风寒小病,再养一阵,您就准保好起来,又可以教女儿做针线活了。”

芸儿不动声色接受女儿善意的谎言,她目光有些散,悠悠的声音自她身上传来:“转眼间,我们都被相府赶出来十三年了,我们家瑶儿也快十四了。”

洛瑶不想芸儿再回忆伤心的往事,唤她道:“娘,喝药。”

芸儿还在继续:“当初夫人厌恶我这等下贱婢子为老爷生育,连带着恨你,寻了由头让你来跟着我受苦,我走了,瑶儿你就可以回去了......”

“娘,不准再说这些了,再说我就不高兴了,药凉了,我喂您喝。”洛瑶把汤匙送到芸儿面前,像是堵住她的嘴便会堵住她的回忆一般。

芸儿这次乖乖喝了药,目光看着认真喂药的洛瑶,眸中盈满了不舍、悔恨,她知道她家瑶儿是一个孝顺又懂事的好姑娘。

喂完了药,洛瑶没停下,开始在房间中编灯笼。

不大的屋子里堆满了大大小小的物件。

有些是洛瑶做的风车,有些是洛瑶做的木簪子,不过最多的是形态不一的纸灯笼,大多数是连夜赶出来新做的。

因为最近花灯节要到了,洛瑶想着花灯的需求量肯定会很大,她想趁机多赚一笔钱。

服了药的芸儿精神好了一些,她见到洛瑶一直不断的忙碌,就劝道:“花灯节卖灯笼的又不止你一个人,你做那么多,也不一定卖得完,快休息休息,别做啦。”

洛瑶抬头看了一眼,并不停下手中的动作。

她狡黠又神秘的道:“放心吧娘,我有法子让我的花灯人人都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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