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翳的厌恶并不明显,只是眉头蹙了蹙,但于蒹蒹就是笃定地觉得,他是讨厌她的。

于蒹蒹跟俞翳不是很熟,接触的几次,他面上的神情都是冰冰凉凉的,像这样神情,她还是第一次见他露出来。

俞翳推开她后,便立马去追人了。方才给涌着许多人的院子,一下子便只剩下于蒹蒹一人了。脖子上方才被剑刺破的伤口在溢血着血,于蒹蒹只着一身中衣,立在院子中,觉得有些冷,摸了摸脖子,雪白的手心立刻便沾了不少血,艳红的雪,在手心散开,红而妖冶。

于蒹蒹只觉得脑子阵阵发晕。

差一点儿,她就要去见阎王了。

那些羽林军追人去了,方才被拦着的小知跑了过来,见到小姐脖子上竟然流血了,大惊失色,连忙扶着于蒹蒹进了屋,又连忙让人去请大夫。

拿着湿了温水的帕子给小姐擦了擦脖子的伤口,见不再继续往外流血,小知松了口气:“吓死我了小姐,方才你被劫持时,奴婢被人拦住。看到那剑横在你面前,奴婢巴不得那剑是对着奴婢。幸好小姐无事,不然奴婢该如何是好。”

大约是受了惊吓,于蒹蒹面色有些惨白,一平日里娇嫩的面颊褪了血色,恹恹无神,似乎有些疲倦。

一旁小知看着小姐如蔫了春花一般,没了生气,有些后怕。

门口有脚步声,没多大一会,夫人推门进来了。

楚颜那边尚没被搜到,听闻女儿这边出事,她急急过来了,来到时看到女儿脖子受了伤,顿时又惊又急,问了情况,才知方才惊险。索性女儿无事。

见母亲担忧,于蒹蒹终于强撑起几分精神,对楚颜笑了一笑,安抚起楚颜来:“娘亲,我没事。”

于蒹蒹声音带着几分沙哑,面如白纸。却还在安抚母亲。

楚颜拿着帕子抹了抹泪,拍了拍于蒹蒹的手,便问:“大夫可来了?”

大夫很快就来了。是一个上了年纪的大夫,腰背有些佝偻,大夫一身长衫穿的不太齐整,应当是睡下了又被吵起来了,眼神看起来也还有些迷糊。

然给于蒹蒹看伤倒是不含糊,给她伤口上了药,又叮嘱道:“这几日伤口不要沾水,尽量食清淡些,少识荤腥,不然日后留了疤便不好了。”

大夫常年给京城的贵人们瞧病,自是知道这些娇气的大小姐是多么爱惜自己的皮肤的,若是留了疤,少不得哭天抢地的。

“谢谢大夫。”于蒹蒹虽然精神不是很好,但也开口致谢。

又用白绸子将她脖子缠起来,这才提着药箱离去。

这么一倒腾,便到了寅时,于蒹蒹有些困了,便让小知扶她歇息。

女儿睡了,楚颜便也不停留,替女儿掩好被子,又嘱咐小知看好,这才回了房。回了房,伺候在身旁的瑾娘边扶着她往里去边道:“奴婢方才问了,那劫持小姐的刺客刺杀太后,被皇上派来护卫太后娘娘的羽林军追杀,窜到了这边,把小姐给劫持了。”

“刺杀太后?”楚颜蹙起没,被扶着的手轻轻动了动,有些忧虑地问:“那太后那边如何?”

“太后受了惊吓,已经连夜让人送回了宫。”

楚颜点了点头,也觉得这护国寺不好留了,道:“明日我们也回府吧。”女儿今日受了伤,赶回府是不可能了。护国寺如今成是非之地,在这待着也不安全,还是早些回府好些。

瑾娘“喏”了一下,扶着楚颜在床边坐下,将素帐放下时,想起夫人近日难眠,瑾娘又有些担忧:“夫人回府,恐怕又要睡不好了。”

护国寺安静些,今日听了禅,夫人今夜也比前几日睡得好,本来夫人打算多住几日,如今着急回去,瑾娘有些担忧夫人又如昨夜一般夜不能寐。

楚颜扶了额,脱鞋上了床,笑道:“还是回去罢,让大夫开些安神的药。蒹蒹今夜遇了这事,在这待着,我也是睡不着。”

瑾娘噤了声。服侍楚颜睡下。

于蒹蒹第二日早早醒来了,外边天方方亮,窗外的桂树上沾着露,立在窗口,凉风习习,吹得于蒹蒹有些冷。她穿得很少,只穿着中衣,立在窗口,身影单薄,纤姿窈窕。

她抬手摸了摸脖子上的绸布,记起昨晚的一切,有些恍然。昨晚被挟持,不是梦。

她也不是第一次被挟持,但是还是头一次被剑对得那么近,那凌厉的刀锋泛着冰冷的冷光,让她在梦里,也有些恐惧。

她是做噩梦醒了的。

“小姐,你怎么立在窗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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