仅仅一指之隔的死亡阴影让江之岚的喊声一下被掐在了喉咙里,只来得及发出惊恐的吸气声,双眼不可思议地瞪大睁圆。愣过之后,她煞白着脸,哆嗦抬手,摸到了自己整齐断到耳下的发丝。

整条青石街道仿佛陷入死一般的寂静,其余人看着那钉在石柱上,仍在嗡嗡震鸣的刀面,一时也都骇然失声。

这是什么样的力道才能让刀都嵌进石柱里?

台阶旁的一名侍卫则咕噜吞了口唾沫,僵硬地摸向腰间原本挂着的弯刀,如今只也剩下空荡荡的刀鞘。

她甚至没看清孟平是如何出的手。

众人沉默着,暗暗瞥向那抿直嘴角一言不发的女人,厉眉黑眸的冷锐模样,比以往任何一刻都让人心惊。

唐明安此时也回过神来,惊疑不定的眸光从那柄弯刀上转看向孟平,见她脸上克制的沉怒之色,霎时美眸一眯。

他自然不相信江之岚的鬼话,但,这若是假的,她何至于这般大反应?

想到江之岚口中所说的那小情人,唐明安袖下的指尖掐紧了,唇边却缓缓扯开了一抹稠丽的笑容,眸光眨也不眨注视她。

“姓孟的,你该不会,被说中了?”

他放在身边的东西已经被人夺去了?

从一开始便对他漠视不理,心不甘情不愿的,却跟旁人出双入对,互送簪子?

莫非在她眼中,他堂堂的唐公子还比不得那些个低贱的平民男子?

孟平不知他为何笑得这么古怪森然,抿唇冲着他摇了下头否认,随即便大步朝着那边的江之岚走过去。

看着步步走近的人影,江之岚瞳孔微缩,强撑着哆嗦的腿肚子神情惊怒道:“你……你还想干什么!”

“我警告你,毁尸灭迹可是杀头的重罪,你今日要是敢动我……”

孟平脸色黑沉,一手揪起她的衣领打断她的话,不由分说拖着她往一边的小巷子里走。

随后只听得一道短促的惨叫声从巷里传了出来,接着便死寂的了无音迹。

再出来时,只有孟平一人的身影,拍着手面色如常走回到马车处,对盯着她的唐明安说道:“解决了一下私事,公子现在可以出发了。”

那轻描淡写的嗓音,叫唐明安一时竟然不知道是该气还是该笑好,抬手指向那安静的小巷出口冷眼质问:“你该不会仗着有本公子给你撑腰,就把人给弄死了?谁给你的胆子?”

“……”这小公子的脑袋一整天都在想什么呢?孟平哑声回道:“没弄死,嘴巴不干净,卸了,没十天半月估计下不来床。”

唐明安冷笑一声,收回手环到胸前,眸子似要将她盯出个窟窿,“所以你这是被说中了,恼羞成怒?”

“放屁。”孟平没忍住低声骂一句,“她是狗嘴吐不出象牙来,嘴里没句真话。”

唐明安一怔,随即偏过脑袋语气漫不经心问道:“哦,那小情人也是假的了?”

提起这个,孟平倒是挠挠脸,有些不太好意思承认,“我连夫婿都没有,哪来什么小情人……”

连夫婿都没有。

唐明安脑海中响着这句话,浅浅勾唇,抬起下颚再问:“那互送簪子——?”

孟平奇怪地抬眼看着他,说道:“是邻里认识的男子,我陪他到镇上买簪子。”

这小公子怎么连这都要问?

唐明安唇边的笑却顿时一敛。

“呵,你这种不讨人喜欢的木头也有认识的男子?还需得找你去陪着他?”

他美眸眯起暗光,阴阳怪气说完后,便转身上了马车,意味不明发下施令:“启程,去那劳什子的水秀村瞧瞧去。”

闻言孟平诧异地扬起眉,隔着马车朝里面问道:“不去岭元了?”

里头立刻扬来讥讽的声音:“这不是先让你回去拾几件破衣裳?本公子可没闲钱养不老实的人。”

“……”先前她还有点感动的来着。

无法,孟平只好翻身上马,骑行跟随在小公子马车的车窗一侧,后面五辆马车则载着装满衣袍首饰话本的木箱。孟平不止一次觉得,这小公子是想去游山玩水为大。

马车出发前进,一行标属唐家旗帜的队伍行在青石街道上,可谓无比风光显赫,招摇过市,来往的行人光看见那张扬的唐家旗帜便纷纷避让开了。

路过瑞丰楼时,孟平没有作声默然脱离出队伍,停下马,身影走进酒楼,来到柜台店小二面前。

店小二搓着手热情招呼道:“来了客官,有什么需要?”

孟平放下一吊钱,“想向店家询问件事,不知店家可清楚前往岭元的道路,山峡内安不安生?”

那店小二顿时眼睛一亮,笑眯眯地取过吊钱塞进袖子里,吆喝道:“客官算是问对人了,我啊在这待了几十年,这附近就没什么我不清楚的事儿。就说去岭元那路,也是通往京城的必经道路,以往不少商行大族要进京,途经那地,便会招惹到山里的一伙马匪拦路抢劫,那叫一个惨淡无归哟,一些貌美年轻的男子还会被强行掳走,那下场,啧啧啧。”

孟平问:“现在如何?”

“早都被上头派来的朝廷兵剿咯。”店小二指了指天唏嘘道。

孟平点点头,“多谢店家了。”便起身离开,扬马追上了前方队伍。

刚回到位置,马车的窗帘唰一下被拉开,唐明安脑袋探出来,狐疑的目光瞪在她脸上,“不好好贴身保护本公子,做什么去了?”

他那张白艳艳的脸冷不丁跳到眼前,孟平心头跟着猛一跳,几乎瞬间下意识地把他脸给反手摁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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