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薇被带到撷芳院,始终心神不宁,她呆呆地站在外头等,恨不得太阳即刻西沉,好马上回去看看二哥到底在做些什么。
楼昭前日里又叫人弄了一只鹩哥来,正在廊下教它说话,瞧见日头底下站着一个呆呆傻傻的女孩儿,觉得奇怪,问道:“你站在那里做什么?不嫌晒么?”
容薇一时没留意,待反应过来她是在与自己说话,不禁窘得小脸通红,匆匆转身行了个万福。
“愣着干嘛,过来啊。”秋日里日头毒得很,楼昭都替她热得慌。
容薇闻言碎步向前,问道:“殿下有什么吩咐?”
楼昭看着她稚气未脱的小脸,心道,还是个半大的孩子呢。
原本应该躲在父母庇护下无忧无虑的年纪,却已经遭遇了这么多,若非她刻意安排,提前将人接回来,也不知道还在外头受什么搓磨。
楼昭救回容薇,本意只是想向容迟示好,并非出于什么同情怜悯之心,但真看到这个俏生生的女孩子,心中还是有些庆幸,还好自己这么做了。
“没什么事。”楼昭戳了戳手边的栖木,道:“这只鸟儿好像很笨,怎么也教不会,你来帮本宫看看。”
容薇走近,看在栖木间上下跳动的鹩哥儿,比二哥那只稍小一些,也更活跃些。
其实她哪里懂什么养鸟,大家都心知肚明,那不过是宛华公主临时杜撰的一个借口,好把她送到哥哥身边罢了。
想了想,她还是轻声问道:“殿下想教它说什么?”
楼昭理所当然地说:“当然是后面那两句。”
后面两句,指的是……
容薇想到哥哥那只鸟儿天天念叨的两句诗,脸颊好不容易平复下来的热度又翻涌起来,见楼昭似乎还在等着,便低声对着那鹩哥道:“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
“哟,小姑娘懂得还挺多。”
楼昭扑哧一笑,见容薇窘得连白皙的脖颈都泛起粉意,才放过她,道:“逗你玩的,就教它说几句吉祥话吧。”
容薇骤然松懈下来,一时忍不住瞪了她一眼,随即又想起自己如今的处境,可不是能耍脾气的身份,眼中随即涌现惊惶。
楼昭却不在意,手儿撩拨着旁边鸟笼里的红嘴鹦鹉。
容薇见她比预想中可亲许多,终究没忍住,悄声问道:“殿下,您知道李院首与容公子在做什么吗?”
容薇担忧自己问得太多,唯恐触怒这位传闻中骄纵任性的公主,但好在她的直觉没错,公主并没有那么可怕,闻言并未生气,很随意地答道:“他们要做个小手术。”
“手术?”容薇不解,那是,什么意思?
楼昭主动解惑:“就是给你哥换张脸,他现在的样子,可不方便出去见人。”
“换脸?”容薇惊得差点跳起来。
她不懂究竟要如何换脸,但联想李太医严肃的面容,和她小时候听的那些鬼怪故事,就能猜到这不是一桩简单的事情。
楼昭被她忽然提高的嗓音吓了一跳,好笑地说:“不用担心,他没事的。”
书中原文写过,容迟在公主府被冯承私自扣押的期间,遭遇了惨绝人寰的虐待,冯承妒恨他,借机毁了他的脸。容迟伤得很重,之所以能够通过假死骗过冯承的耳目,也是因为那时,他离鬼门关也只有一步之遥了。容迟从乱葬岗爬出来,设法找到了李太医,在对方出神入化的医术下,不仅治好了伤,还成功换了一张脸,可惜因为伤势太重,还是落下了病根,导致之后的身体一直不大好。
要是放在楼昭所处的时代,就不会有这个问题了,但凡他还有一口气在,什么毛病都能轻松搞定,至于整形,更是基础医疗项目,三五天就能顺利完成,甚至可以在治疗过程中暂时屏蔽痛觉,全程无痛换脸。
只是放在这个时代,想换一张完美无瑕的面孔,只怕没那么容易,即便最终能够成功,恐怕难免要吃上不少苦头。
楼昭想了想,道:“不如,我们一道去看看他吧。”
容薇自是愿意的,可她想到哥哥的交代,却道:“我二哥,不,容公子他不让我去。”
楼昭没什么意见,顺势改口道:“那我叫人看着点儿,等他们结束了,我们再去。”
容薇还纠结着,听到这话,也只好放下了心思。
这一日对容薇来说,很是难熬。她只能努力按压心中的不安,一句一句地教那鹩哥儿说吉祥话,楼昭见了也不好安慰,只能任她去了。
这段时间没什么重要剧情,只需派人盯着几个对手不要作妖就好。楼昭难得有这种轻松的时候,就当作放长假了。只是她也不习惯总是无所事事,便决定研究研究这个时代的消遣。
琴棋书画诗酒花,在她那个时代,几乎已经绝迹了,只有达官贵族出身的子弟或相关的历史研究人员才有机会习得一二,且方法未必正宗。
宛华公主的心思并不在这些上头,但从她的记忆推测,也都样样都接触过一些,不说专业,起码也都有个半吊子水准。就这,已经吊打后世的专家了。
技多不压身,楼昭认定天底下没有无用的手艺,有机会学就会尽量学,说不定哪天就派上用场了。
为此,楼昭借着宛华公主的权势,招揽了一批各有专长的老师,专门进府教她这些。
今日课程安排了学琴,前来授课的琴师二十来岁,风华正茂,且生得仪表不凡、风度翩翩,面对尊贵的公主态度不卑不亢,说话也十分逗趣,楼昭学琴之余,不忘与他闲聊几句,言笑晏晏,气氛正好。
这一幕落在容薇眼中,小姑娘心中悄悄泛起了嘀咕,不是说喜欢她二哥吗?这个人又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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