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适!”伍煜的声音挺好听,如果他没有经历大变,应是一位温暖开朗的少年。
伍家的人都死光了,剩下这么一个独苗。燕青觉得萧应是故意的,故意让伍煜活着,却又把他送进宫当太监。
这样的羞辱,比让伍家死绝更狠。
萧伍两家都是穆朝的开国功臣,算得上是世交。也不知道伍家怎么得罪的萧应,他居然不念旧情如此折辱伍煜。
“你竟然敢直呼朕的名字,朕看你真是活得不耐烦了。你们主仆俩还真是不怕死,一个个都想找死!”
“…伍林,你把他怎么了?”伍煜的眼中终于有了一丝波动。
燕青冷笑,“他欲行刺朕,朕不要他的狗命已经算是开恩。你还敢问朕把他怎么了,难不成你也想和他一起去清水司洗恭桶?”
伍煜眼中的焦急散去,缓缓闭上眼睛。
“你们想死,朕偏不让。朕还没想好怎么折磨你们,怎么能这么轻易让你们死了!来人哪,给他用最好的药,让他快点好起来。伍煜你给朕等着,朕不会让你这么容易死的,你要让你以后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阴森的语气,恶毒的话,很符合原主的性子。
所有人都不会想到,燕青是在救伍煜。所有人都以为,伍煜就算是养好了伤,以后还会有千万种的痛苦等着他,还真不如现在一死百了。
伍煜显然也想到了,面露痛苦似乎想咬舌自尽。
燕青看到了,心为之一提,“伍煜,你可别寻死,你别忘了还有伍林。你若死了,那么你应该承受的朕会全部加诸到伍林的身上。朕是个什么性子你清楚,你胆敢死,朕就千倍万倍的折磨他。”
“你…你别动他!”伍煜拼尽全力一吼,“有本事你冲着我来…”
“好哇,那你可得好好活着。”
活着不一定有希望,但死了就什么希望也没有了。
伍煜的眼中是浓浓的恨意,那种恨又夹杂着深深的绝望。燕青被这样的目光看着,心下是无力的一声叹息以及说不出来的怜悯与难受。
出了兽圈,空气顿时新鲜许多。
然而此地养了不下十只虎豹,到处都飘散着曾类独有的气息。她很是不适应,尽量摒着气不敢大口呼吸。
突然一声虎啸,惊得她差点失态。
“陛下,大将军应是闻到您的气味,您要不要去看看它?”
又来一个大将军。
原主还真是对权力充满渴望,在朝堂上得不到满足,便在玩物与后宫寻找认同。蛐蛐大将军的死历历在目,燕青不想看到另一个大将军。
她轻轻摇头,“不了,时辰不早了,朕就不去看它了。”
时辰确实不早了,平康小声提醒,“陛下,您该去见大司马了。”
大司马三字,如同紧箍咒。
燕青感觉自己身体一僵,不知是她自己的本能反应还是原主的肌肉记忆。她赶紧将无措的双手藏好,背着手昂首挺胸。
太宸宫的后殿是历代皇帝处理政务之处,如今是萧应的地盘。
她这个傀儡皇帝虽然是一个吉祥物,但吉祥物也有吉祥物的作用。比如说当一个摆设,又比如说成为一个盖章工具。
所有被萧应批阅过的奏折都会放在一处,等待着她拿玉玺一个个盖章。
这样的行为好比是欲盖弥彰掩耳盗铃,然而却无人敢明着提出异议,包括跳得最厉害的魏氏父子。
原因无它,只因萧应手握兵权。
在武力面前,所有的一切反对都是徒劳。
整个穆朝的大权,一大半都在萧应手中。萧应现在做的一切,就是想方设法削弱士族和魏家的势力。等到他们全无招架之力,才是他真正心安理得坐上龙椅之时。
燕青不敢看他,他仅是坐在那里便已是压迫感十足。明明瞧着广袖长袍似书生模样,那一双修长的手却不知沾着多少人的鲜血。
他本是萧家庶子,听说为争萧家家主之位弑父弑兄,连其父兄的妻妾们都不放过。这样一位残忍噬血的人,根本就没有弱点。
玉玺不重,但章子要盖清楚还是得用一些力道。燕青吭哧吭哧地盖着章,眼角的余光不时瞄着工作中的男人。
都说工作中的男人最有魅力,她此时只觉得越看越恐怖。对方一身的气势吓人,不是皇帝胜似皇帝。她总觉得下一秒他会临时起意,从桌子底下抄出一柄长剑结果她的性命,自己坐上龙椅当皇帝。
好死不死,她一下子看得入神,不期然对上一双冰冷萧杀的眸子。
她骇得心头大跳,手一抖玉玺就盖歪了。
再一看奏折上的内容,她心下发凉。
完了。
这下死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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