娶是不可能娶的。
齐争鸣从一开始,就没想过要娶只是小户人家出生的程如梦过门。
尤其这些年来柳蕙心家里家外样样周到,从来没让他在银钱上发过愁,本身性子爽利,不难相处。当然了,最近像发疯了似的性情大变,确实不好相处。但在他看来,这都只是暂时的。只要能把人哄好了,家中的日子还和以前一样。
若是娶程如梦过门……先得休妻,他背负不起抛妻的名声,再有,程如梦除了会伺候人,别的什么都不会做。不提她养活不了一家老小,就算和亲戚友人往来,大概也应付不来。直白点说,就是程如梦见识不够,太小家子气,做不了一府主母。
当然了,程如梦才三十出头,看起来年轻,本身也不傻,如果下定决心学,很快就能上手。张老爷愿意娶,应该就是抱着这样的打算,也可能找了得力的管事,压根不指望妻子。
可于齐争鸣来说,家中有贤妻,他为何要折腾?
见他不说话,程如梦饶是早就猜到,也难免失望。她叹口气:“你既然娶不了我,就别拦着我嫁人!”
齐争鸣面色铁青:“如梦,你别以为嫁人有多好。当家主母不是那么好做的,张老爷对你一见倾心,说到底就是见色起意。他能冲着你心动,也能冲着别人。到时候三天两头带美人回来,你又该何去何从?你这样的年纪,也生不出孩子,在张府无依无靠,我就算想帮你,也无能为力。”
“你就住在这里,衣食住行不用发愁,哪里不好?”
以前是挺好,可自从柳蕙心怀疑她二人之后,程如梦一言一行都有人盯着,不如以往自在,三五日还行,若下半辈子都如此,日子还怎么过?
如今有希望摆脱这一切,光明正大做正经夫人,傻子都知道怎么选。
“我受够了偷偷摸摸。”程如梦正色:“张老爷是个不错的人,你别阻挠我,也算好聚好散。我谢谢你。”
齐争鸣眉心皱得能夹死蚊子:“他就那么好?”
“对!”程如梦一脸冷漠:“他可以光明正大送我东西,每次赴约回来,他都有礼物送上。可你呢?”
齐争鸣哑口无言。两人私底下来往多年,他不好送东西,怕被人起疑。给得最多的就是银子,却也没有给太多,他自己手头也不宽裕……但他自认没有亏欠了她。
在他看来,程如梦有些不识好歹!
齐争鸣有些恼,不想再放低身段挽留,问:“如梦,你真想好了?”
程如梦颔首。
齐争鸣胸口堵得慌,转身就走。
程如梦张了张口,到底没有喊出声。
她并没有多想嫁人,但张老爷确实出手大方,错过了他,大概不会再有人对她这么上心。
齐争鸣离开后,程如梦怔怔站在院子里发呆,却又有敲门声传来,婆子前去开门,又端进来两个托盘。
托盘上用布盖着,隐约看得到是两匹绸缎。程如梦收敛心神,上前掀开,确实是一粉一紫两匹绸纱,只看那料子,就知价钱不便宜。
饶是程如梦心情郁结,也忍不住弯了弯嘴角。
“夫人,放在哪儿?”
程如梦摩挲半晌,道:“放我屋中,去找绣娘过来,我要做新衣,过几日穿着去赏枫。”
*
另一边,赵真颜回府后,小夫妻俩恢复了以往的亲密,仿佛刘婵婵从未出现过一般。
这一日傍晚,柳纭娘正打算歇下,忽然有管事前来禀告:“公子方才急匆匆出了门。”
柳纭娘随口问:“为何?”
“好像是去了刘家。”管事也不是随时随地跑来打扰,认为此事要紧,才在这时候前来。
“哦?”柳纭娘来了兴致,重新穿上衣衫:“去请了少夫人,我们一起去瞧瞧。”
刘家住在小巷子里一处不起眼的院子里,柳蕙心上辈子跑了好几趟,柳纭娘自然是认路的,下了马车,周围有人探头探脑,似乎有稀奇事发生一般。
丫鬟前去敲门,柳纭娘缓步踏入。
开门的妇人四十岁左右,头发花白,这会儿正哭得泣不成声,看到柳纭娘后,直接就要往下跪:“夫人呐……您可能觉着我女儿一条贱命不值钱,可在我眼中,那是我身上落下来的肉,是我亲生的女儿啊!您也为人母……就可怜可怜我,把她带回去做一个丫鬟吧!求您了……求您……”
哭声悲戚,拳拳爱女之心溢于言表,简直闻者伤心。
上辈子也是这样,柳蕙心跑来给了百两银子,说服了刘家人将女儿嫁出去,结果刘婵婵回头就寻了死。刘母当时也说了这样一番话,柳蕙心一心软,齐和辰也背负不起一条人命,刘婵婵到底还是进了门。
边上赵真颜面色铁青,正待开口拒绝,屋檐下齐和辰先开了口:“娘,我要纳她入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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