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檀昏昏沉沉地睁开了眼,发现自己正和重黎以一种相当暧昧的姿势靠在一起,头靠着头,肩膀靠着肩膀,几乎要合为一体。
虽说从前和重黎共枕的时间也不少,但在如此大庭广众下做出亲密举动还是头一次,幸好闯进石室的人都在散花檠力量之下陷入沉睡,并无人看见,这才让他脸上的热度降下去了一些。
散花檠为了自保,干脆将把所有闯入者的经脉都锁了,四肢也压制到不能动弹的地步。但这只是针对修为低微的修士,杨檀积累深厚,只动了动念头,心灯封锁就被冲破。紧跟着,他轻轻把手从重黎掌中抽了出来。
重黎手掌下意识地一收,抓了一手空气,眼睛也微微眨动,像是马上就要醒来。
杨檀盯着他,又看了一眼洞里东倒西歪陷入沉睡的修士们,心中不禁闪过两个疑问。
按道理,只有活物才能做梦,而重黎本质是神霄道君遗蜕,是早已死去之物,散花檠竟然真的神异至此,就连已死之人也能做梦?
那他的重黎,在梦里又会看见什么?做的是神霄道君的梦?还是“重黎”之梦?
他垂下眼,目光自黑中带红的发梢流连到光洁一片的额头,再从额头向下滑到那对入鬓长眉。眉头之下,是一双潭水般宁静的眼睛,看似一眼到底,可深处汹涌的暗流,却无人得知。
目光一路线下,从高挺鼻梁到缺少血色的嘴唇,最后又回到重黎长而浓密的睫羽上。
嗯,很好,不仅实力高强,且性情温驯喜人,更重要的是长了一张英俊无比又正气凛然的好面孔,好到让他一度不想把重黎拿出来,以免被人抢走。
这是他杨檀迄今为止,制作出来的最强大,最完美的作品。
没有之一。
他伸手拂开重黎前额碎发,不觉生出一股不舍。
用魔道手法炼出灵智的傀儡,以后必然反噬,到时候像这样安宁的日子可就不多了。更何况现在主角还盯上了他……
杨檀抬起眼,正看到被强行扔进来的端木灵修以一种怪异的姿势趴在女修身上,估计醒来之后又有一场“艳福”。
那盏被修行之人追捧的七寸玉灯就放在石龛里,灯中灵火共分三股,结成一朵小小的青莹灯花,灯火之下,还有一汪晶莹灯油,不知有何效用。
感应到他的目光,散花檠灯焰立即晃了晃,像是要立刻逃走。但几息之后,这盏玉灯又稳定了下来,仿佛在不舍石室里的某人。
杨檀挑了挑眉,散花檠不立即消失,无非就是择了端木灵修为主,试图卷着它这个便宜主人一通跑走罢了。
就在此时,他突感手指被人碰了碰,回头一看,正好对上重黎双眼。
“醒了?”
“抱歉,请恕我护卫不力,竟然让主人轻易陷入散花檠的幻境中……”
“行了,你也别拿这些话来搪塞我。你告诉我,你在幻境里,到底看到了什么?”
此时石室众人也陆续出了散花檠幻境,开始醒来,但心灯余威仍在,因此众人依旧只能直挺挺地躺在地上,和别人大眼瞪小眼。杨檀不欲太过标新立异,干脆也随大流地蜷在重黎怀中,压低了声音耳语。
他们两人如此亲密,反而把另一人给气饱了。
最近霉运有点多的端木灵修就这么看着自家尊崇无比的师尊,眼下正和那位神秘的魔道修士靠在一处,而且还被那个混账上下其手!
岂……岂有此理,那可是他的师尊!
盯着盯着,他就发现自己身下的“枕头”古怪地扭动了起来,似乎想把他摔下去。
“你这登徒子,还要在我肚子上躺多久?”
身下女修用一种杀人般的眼神瞪着他,身旁印章状的法宝灵气四溢,仿佛下一刻就能把人砸得脑浆迸裂。
端木灵修顿时难为情地抿了抿唇,解释道:
“在下……其实也是被人扔进来的,轻薄了道友实在抱歉。只是在下现在也无法挪动,还请道友暂且忍耐。只要这里束缚一开,在下就立刻离开,绝不纠缠。”
“离开就完了?出去之后,末那城比武台上比剑。”
石室另一端,傀儡维持着抱住杨檀的姿势,在他耳边絮絮说道:
“主人,我做了个梦。在那个梦里,我好像变成了另一个人,地位崇高,力量广弗,凡是见到我的人,都要对我做出恭敬姿态。可是在那个时候,我却一点都高兴不起来,就好像那时的我被人高高架了起来,要我去做他们想要我做的事。”
“我能感受得到,他们每一次对我行礼,都像鞭子一样抽在我身上,他们抽得越多,抽得越重,我就要被迫顺着他们的意思奔走。他们想要我维护正道,我就必须去斩妖除魔,但是我其实并不想伤到主人同类。我很确定,从我出生开始,我就一直跟着主人。”
重黎抬头望他,眼中带着迷茫。
“所以,散花檠给我看的,是神霄道君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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