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家这个事情可大可小,左棠不喜麻烦,左林要他预备大学生的脸面,龚佩宁走一趟去把村书记和一个左姓族老请来左家。
“左家是我在做主,我们家里不重男轻女,所有物质钱财按六份算。阿林要家里分出去,拿他该拿的那份。”
左棠开口后,又落后半拍看向了院里良言劝了左林许久的王书记和左二爷,“请您二位来家里做个见证。”
“你啊!”
王书记和以前的左棠挺熟,也清楚左家的艰难,容许的情况下他会适当帮一帮左棠,他和左二爷废这么多唇舌,也是为了左棠好。
但左林铁了心,左棠也没差多少。
兄弟交恶,能共患难不能共富贵的情况,这俩人都没少见,见劝不了他们,一声感叹后也不再多言,之后就按村里分家的规矩来。
左家也确实穷得叮当响,还要分六份算,左林能分出来的真没多少。
家里情况,左林并非不清楚,他要分家主要目的不是钱财,是名分,是摆脱这些褪不去劣根性、顽固不化的累赘。
左棠是长兄,还有年幼的弟弟妹妹要养,左家房子理所应当分给他,左林最终能分走的是他房里用了多年的家具,六分之一粮食,以及前段时间众人为他庆贺送来的伴手礼。
“这些东西……”
王书记皱眉看左林,他这架势是要一箩筐把所有贺礼都拿走,再七八天左林就出发往省城去了,村大队为他买的火车票,还奖励他20块。
这些本就没计入今日的分家物资内了,现在左林连这些总价不超过两块的贺礼都拿走,就相当不近人情了。
左林分家后,还不能姓左?还能一辈子不再踏入三江村吗?
“有什么问题吗?这是乡亲们给我的心意。”
左林含笑问向提出异议的王书记,不是他要把事情做得这么绝,是左棠和龚佩宁逼得他如此。
那他为何还要让不相干、记恨他的人占他便宜呢。
“左二说的是。这是你这五年吃喝用左棠的清单,他只是你长兄不是你父母,没有抚养你的义务,你分家自然也该把这些算清楚。”
龚佩宁帮着左棠列了这个清单,为此他还特意让王书记带上了历年的工分簿,左棠和左林赚多少,每一笔都记录得很清楚。
左林靠自己根本活不下去,更别谈读书,他要在功成名就之际就分家,那就得把这些都偿还上。
龚佩宁在这里看着,绝不会让左棠在分家上吃大亏。
王书记和左二爷并肩看龚佩宁递来的清单,又再看向被龚佩宁这一手打地猝不及防的左林。
左林这五年吃喝用的,占了左家支出的大头,而左林本人赚到的工分寥寥无几,这年头无论你有多大本事都难有其他进项,何况是左林。
如此一来左林不仅不能从分家里分到东西,还欠了左棠好大一笔,合算成钱财四五十块不止,左林把他的奖金拿出来都不够还的。
“据我知道你有奖金20块,也不全要你,留下10块和这里的物资一起抵算20块,省城大学每个月会给学生6块钱的生活费,你每个月省下一两块,两年内把余款付清,如何?”
龚佩宁这话不是和左林说的,而是在和王书记左二爷在商量,毕竟奖金还在王书记手里,从他那边直接扣留是最为实际的。
王书记和左二爷有了几分钟前左林的“不近人情”做比较,这会儿也不会觉得龚佩宁提出的还债方法苛刻了。
毕竟还给左林留了10块不是,余款也是两年内还清,已经够仁至义尽了。
“我看行。左林啊,你自己怎么想?你还坚持要分这个家吗?”
被王书记问话的左林此刻已经骑虎难下了,但他如果此刻改口,那才是真的里子面子全没了,怕这就是龚佩宁的目的吧!
“分!”
左林咬牙应下,他再次直面感受到龚佩宁针对他的威慑和压迫,从他的算计被龚佩宁洞悉开始,他所有的退路都被斩断了不是?
再不久后,左林只带上了衣物、贴身物件和一张签字按了手印的欠条从左家离开。
而王书记和左二爷被龚佩宁留了饭,用的就是左林留的那些“贺礼”,再不吃掉,冬日里虽然不会坏,但口味也要受到影响。
王书记和左四爷离开许久,左棠在家的左家兄妹几人都还是懵懵的,但很快一股名为惊喜的情绪涌上心头。
“大哥马上就要有10块钱了!以后两年我们每个月还能收到2块钱!”
这是一笔多大的巨款啊!
有了这些钱,左棠养他们就小一点压力,龚佩宁因此和左棠吵架的概率也会大大降低。
“是呀是呀!”
能领会左蔷意思的左薇立刻应声,“两年内,我们一定能靠自己赚到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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