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宁州城里无好人,起初马多多是不相信的。

直到黄昏的微光中缓缓走来了一位姿容英挺的人族少年,那少年摸约十七八岁,抛开那一身朴实无华的打扮不说,其目似朗星,面如冠玉,再配上一脸人畜无害的微笑,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个坏人。

可老话又说得好哇,人不可貌相!

就在刚才,正当马多多与那少年即将擦身而过的时候,那少年竟毫无征兆的脚下一软,噗通一声就倒在了地上!

接着,少年于众目睽睽之下开始口吐白沫,且浑身抽搐……

“这是……羊角风?”

如此突如其来的变故着实令人有些猝不及防,即便马多多常年自诩见多识广,却也不得不为眼前这匪夷所思的场面稍稍呆楞了片刻,也就是这片刻的功夫,少年突然一个翻身便压住了马多多的双脚,继而两手围拢一抱,使之再也无法动弹分毫,然后接着抽搐,接着吐……

“我没碰到他!”

迎着围观人群的指指点点,马多多头都大了,天地良心,他是真的没有碰到那少年一下!

不过是在人群中多看了你一眼,至于吗?随着人群的议论声越来越大,马多多顿时心急如焚,毕竟他只是个外族人,即便在北方老家他还算得上是有点地位,可宁州府是人族的地盘,那些所谓的外族贵人身份在这里连个屁用也没有,但凡惹上了人命官司,他姓马的还真不一定能活着离开宁州。

“大夫,哪里有大夫?”

强自冷静下来的马多多当机立断,决定还是先救了那少年的性命,之后的事情,等衙门里的差人来了再说吧。

“大夫在西市,那儿有个安济堂!”

人群中有泼皮认出了马多多脚下的那个少年,可不就是城东的泼皮头子赵丰年嘛……

见赵丰年倒在地上不停的抽搐,泼皮们还当是他毒瘾又发作了,赶紧举手回复了马多多的提问,末了还有人插嘴补充了一句:“老板若是愿意给我二两银子,我这便去给你把大夫唤来!”

“老板别听他的,我只要一两银子!”

“我只要五十个钱!”

“十个钱,大夫立马过来!”

“……”

有了一个起头的,其余的泼皮也都不甘人后,纷纷踊跃报名,想要就此分一杯羹。

站在他们这群旁观者的角度来看,马多多今天算是摊上了大事,赵丰年若是死了,那便是外交事故,边军肯定会为此大做文章,若赵丰年没死那还好说,左右走走门路,赔点汤药费什么的倒也说得过去……总之不管怎样,马多多这财是破定了,能不能消灾尚且两说。

望着眼前这副“群情激愤”的场面,马多多内心惊怒交加,就那一瞬间,他不由得回想起某位族中长辈曾说过的那句话。

“宁州城里无好人!”

起初他只是很好奇那位长辈在说出了这句话以后为什么会在脸上露出一副惊悚后怕的表情,现在他算是懂了,不仅懂了,还特么生出了些许同病相怜的错觉……

这群该死的刁民,没看见都快要闹出人命了?他们竟还有心思在这儿坑钱,简直……禽兽不如!

“大家别吵了!”感受着脚下传来的力道越来越小,马多多不禁急得满头大汗,生怕赵丰年就地嗝屁,惹得他黄泥巴烂裤裆,不是翔也是翔了……情急之下,他连忙大吼一声,继而从怀里掏出了一大把通宝,狠狠的抛向了那群泼皮,道:“谁最先把大夫请来,赏五两银子!”

所以说有钱能使鬼推磨,那群泼皮在马多多话刚落音的时候便抢光了通宝,接着一哄而散,各个争先恐后的朝着西市奔去……

等待救命的过程对于马多多来说可谓是异常煎熬,好在泼皮们拿钱办事的效率还算比较靠谱,不过是半炷香的功夫,便有一须发皆白的锦衣老汉被几个泼皮轮流扛在肩上,一路拉拉扯扯的赶到了事发地点。

“老板,这便是安济堂的首席坐堂张明远大夫,找遍整个宁州府,张大夫的医术都是能排得上号的!”

“你松开!”

“……”

“烦请张老先生施予援手,马某自当感激不尽!”

言语简单的说明了一下情况,马多多又是作揖又是拱手的,还抽空从怀里掏出了一小锭银子递去了领头的泼皮手里,接下来,他可算是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眼前这位其貌不扬的老汉身上。

“哎,贵人稍安勿躁,且待老夫先看看这位病人再说!”

“多谢!”

难得这张明远还算是个有医德的,听马多多描述得如此的骇人听闻,他也就顾不上去计较泼皮们之前的种种冒犯,连忙蹲下身来,一把捏住了赵丰年的手腕……

“张先生,如何?”良久,马多多忍不住开口问道:“这少年可还有救?”

“不应该呀!”赵丰年的脉象格外正常,张明远探了又探,属实没发现任何异常,顿时也有些抓瞎,不自觉皱起了眉来:“真是奇了怪了……”

“怎么说?”

“这位小哥脉象很是康健,不像个要死的人呐!”

“那他浑身抽搐,口吐白沫是咋回事?”

“莫不是吃坏了肚子?中毒了?”

“……”

老头儿的话如同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马多多现在真是连想死的心都有了。

“对了!”有泼皮得了马多多的好处,倒也不吝多卖个人情道:“宝哥他平日里有服食神仙草的习惯,这会不会是……药瘾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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