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有初笑着否认,酌了口茶,“还有房吗?”
掌柜不知有意无意,双手一摊,道:“可还真是不巧。”说罢便回了柜台。
“那今晚和我睡。”她扫向姚京玖,“明日如何,你自己看着办。”
姚京玖面色不虞,被炸了府邸,如今却要与罪魁祸首共眠?她冷声道:“就不怕我杀了你?”
“你可以试试。”乐有初挑眉一笑,把玩着折扇。
姚京玖抿了口茶,“说正事。”
“我想想,要从何说起。”乐有初手支着下颚,敛了敛眉,道:“你可知陈康原是御史中丞?”
“略有耳闻。”
“安南国政有六分权执于戚氏,戚太后正是前朝丞相的亲姐,后宫握权与前朝勾结,自是天下大乱,我父皇重病垂危,母后早逝,阿晟……八岁时被戚太后的人毒死,我若猜得不错,陈康便是下此毒手之人。”
乐有初神情微涩,但仍接着道:“陈康后来无故告老还乡,我猜他是与康平帝暗中勾结,关竹县日益衰败,直至今日,仅是外壳如此华丽,个中民众苦不堪言,陈康税目造假,走私货运,条条皆是死罪。”
说到这,乐有初笑了笑,“对了,你猜我今天在红袖坊遇到了谁?”
姚京玖试探地问:“陈康?”
“那可不止。”乐有初的笑容颇为意味深长,道:“你一定想破脑袋都猜不到,天子下场,与知府县令白日宣淫,营私舞弊,当真是万古流芳的大笑柄。”
“放肆!”姚京玖眉毛一横,“这不不可能!”
“姚大人。”楚晏看向她,眼神冷峻:“所言非虚。”
若说姚京玖对乐有初的话有三分信任,那么对楚晏的话便是十分了,楚晏没有理由对她撒谎,并且据她对楚晏的了解,对方更是根本不屑于撒谎的人。可她又如何敢信?
她一时变得惘然。
乐有初木然地看着她,心中了然。再也没有比告诉一个忠臣,她所奉承之人的罪恶,更能让忠臣内心溃败的了。
“乐有初,你杀得过来么?”
姚京玖的眼神变得精锐,道:“死一个陈康,还有千千万万的陈康。”
“不会了。”乐有初笑道:“我觉着新晋状元就不错。”
……
三更,月色迷人,关竹县又归于平静。
姚京玖躺在榻上,沉默看向窗外,不久前沐浴的水桶放在屏风后,还残余着缕缕水汽。
“怎么不睡?”乐有初冷不防出声,微勾唇:“不会还把我当男的?还是……姚大人心有余悸,怕我杀人灭口啊?”
姚京玖冷笑道:“你还是替自己担心吧。”
又过了半柱香,夜静人眠,窗外“咻”一道身影略过。
乐有初猛地抬眼,踱步朝窗前迈去,却只见梅枝轻晃。
楼梯传来聂九歌的橘猫的叫声,接着是脚步声。
乐有初打开门,便见聂九歌与何知许风尘仆仆,青丝上还沾着丝丝雪花,何知许手中堆着形形色色稀奇古怪的玩意儿,聂九歌捧着猫和她打了个招呼。
“这么晚,去哪了?”
聂九歌缩着肩膀,冷得哆嗦,道:“那道士不是说西湖有花灯节嘛?我与时安兄去逛了一番,瞧你不在屋里头,便没叫你。”
“主子,怎么了?”何知许看出她惊疑不定。
“无碍,去歇着吧。”
乐有初松了口气,想来是听错了。
再回到榻上时,却一夜未能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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