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具尸骨你你打算怎么处理?毕竟她的执念并未消散彻底,如果她的执念再凝聚出一只厉鬼,就会耽误她的转世,还会给她的来世累积不好的因果羁绊。”那道红衣身影静静的看着于新郎和他怀中的枯骨,脸上露出冷漠的笑意,“如果你不愿意亲手处理她,我可以代劳的。”。
“于星朗!”座上红衣闻言,双眼微眯,死死的盯住眼前那个作势要上前取骨的另一个“自己”,声音冰冷“别逼我宰了你!三尸之术就像养蛊,最终谁赢了谁就是牒谱上的署名之人,祖师堂可没有人会计较多出来的那把椅子上坐的是什么人!”
“真是个不念旧情的家伙。”于星朗饶有兴趣的盯着怀抱枯骨的于新郎,缩回双手,将双手揣在袖中,同样雌雄莫辨的脸上始终挂着那看似温和的笑意,“早知道就留下那个家伙一命了,三个我博弈终究要比两个我博弈有意思那么一点。”。
“你也配说不念旧情?”于新郎替怀中枯骨理了理衣服,抱着“她”站了起来,向着后院走去,背影落寞。
“难道我们这些山上人还要和这些百年即是一生的山下人念及一下旧情?你难道还不明白?这些个山下人不过是那帮人手里的傀儡,帮我们这些有机会在祖师堂立上一把椅子的天骄人物洗练出一个澄澈心境,以便上五境破境时斩除心魔,连活人都算不上!”
“闭嘴!”两个字犹如炸雷般响彻于星朗的心湖,明明还有那么多的话想要说的他嘴巴却是连再张一张都做不到,他看见眼前之人回过的侧脸上青筋炸起,肩头两道光芒摇曳,衣袖一时间无风自动,明明刚刚身处那座已经腐朽的府邸,此时却已改换天地,脚下即是一座大湖,湖中有蛟龙摇曳,天空更是飘起细雨,在一片猩红的朦胧中,湖岸隐隐有人影渐行渐远。
“飞升境!你竟然先我一步进入飞升境!怎么可能?”于星朗颓然坐在湖面,脸上笑意终于绷不住了,转眼间神色狰狞,“我明明只要走完这段红线,心魔斩断,就可以捅破那层窗户纸了,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他能先我一步?我没有情欲缠身为什么会比他慢?为什么?”忽然想起来什么的于星朗豁然又站起来,朝着那道模糊身影消失的方向嘶吼:“混蛋,你要是敢与她的来世转世续缘,我就亲手杀了她!这样我也能破境到飞升境,就算没法完整的斩去三尸也值了!”
话音未落,两道光芒带着极为煊赫的气势炸开湖水,直奔于星朗而来,穿透了他的某处关键气府,境界当场跌回元婴,整个人也被巨大的力量撞出了那座风雨飘摇的大湖,撞在于府的台阶上,昏死过去。
后院其实因为无人打理,几乎已经荒废,本以为会长满荒草,没想到来到后院偏偏入眼处几近没有绿色,反倒是一地红花灿烂,浓如泼墨染就。
于新郎缓缓步入花丛,红袍红花一色染就,无法分辨,直到走到后院的中心,方才弯下腰,将怀中其实同样身着红袍的枯骨轻轻放下,仿佛怀中枯骨还是那可人的女子,只不过累了,需要小憩一会儿,于新郎就那么坐在花丛中,将白骨的头轻轻垫在腿上,口中又一次唱起那出新戏,神色迷惘。
于府的后院中始终回荡着于新郎吟唱那出新戏的戏腔,声音婉转圆润,如珠落玉盘般清脆,还带着几分古朴之感,后院仿佛在这吟唱声中又回到了四十二年前,当年那位声甲天下的戏子最喜欢的就是在后院一边照料花草,一边吟唱着自己灵感偶得的新戏词。
只是后来花草没了人照料,当年的台上戏子成了山上神仙,后院再无当年那般婉转的声音,弹指间四十二年,这不大的后院再响起当年的声音时,心上人已是坟中人。
累了。
人间最值得,眼中人是心上人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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