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剑歌和于新郎都漠然的看着这一幕,彼世人留恋现世,却终究是飞蛾扑火,竹篮打水,这么多年来,除了一些境界极高的大修士和神灵转世成功,活出个另一世,大多企图重来一世的人都像靠近戏子像身边的那些半透明虚影,连轮回的机会都丢掉了,落得一个魂飞魄散的下场。

唯独的一个例外,那就是于新郎所在,一人即一门的杂家,几万年来,从杂家创立的那一刻起,无一例外,每一个杂家修士都毫无例外的登顶山巅,并且在山巅上也是站在极高位置中的一个,杂家才有了一人即一宗的说法。

但是有一件事却是鲜为人知,杂家确实是一人即一宗,但是却不知道杂家修士从始至终都只有一个人,只是每一世都化身众生,不断轮回,一次次转世都没能消磨掉于新郎的心念,哪怕每一世魂魄不全也还是能照常启灵,以新的身份开始一条崭新的登山之路的摸索和攀登。

这么做还是有着极大的代价的,每次重活一世,无论修为高低,最多只有五百年时间,要么成功登顶兵解再次重修,要么,此后世上再无杂家和于新郎一说。几乎每一次在启灵之后,于新郎就会很快的踏上修炼的路,唯独这一世似乎出了些岔子,直到成年之后于新郎的意识才开始和这一世同化,故此起步晚了一些,更是被山下人的情爱牵绊住心境,没有了所谓道胎的六根清净。

不过他并不后悔,想起那女子的一颦一笑还是忍不住心神荡漾,还是那么好看,其实他已经看了山下凡人的一辈子,但是总是看不厌。于是于新郎不再去拘束心猿意马的念头流窜,只是轻轻以戏腔念白吟道:“于某本是人间客,清风两袖不沾衣。奈何佳人太明媚,才恐未知有归期?娘子啊!我回来了,你在哪?”。

“还有一剑。”李剑歌看着眼神迷离的于新郎,竟然有些失神,轻声说到,本来神化之后的他应该连情绪波动都被神性强行抑制,此时在于新郎身边,竟然破天荒有点心神悸动,只是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这种悸动的缘由何在,太过诡异莫明。

“这一剑,我破鬼门。”

那一刻画卷不再刻意压制光芒,一道道人影由静转动,从画卷中走出,魂魄再分七十二,戏子像嘴角溢出血迹,双目痴痴看向面前,而那女子虚像也那么痴痴的与他对视。魂魄破碎再一一入体,便是画卷中走出得七十二人全部睁眼,分布于十八层的巨大通道中,以同样的手法扣开一道道门户。

无数恶鬼瞬间从门户中鱼贯而出,直奔最上层钉着李剑歌俗世身的大门扑去,大门之后就是阳世人间,只要冲出那道门户就能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了,不再受十八层地狱中的苦难折磨。李剑歌甚至都没有来得及反应,汹涌的恶鬼就像潮水一样扑到了近前,不由对着于新郎咆哮不已:“你疯了吗?鬼门大开,一但恶鬼流窜,这座咫尺福地会在三日之内化为焦土。”

“那也得看看他们能不能在我这里一剑下逃走。”白蝉像接过戏子像身上飞出的钝剑,握住的那一刻,仿佛站在了整个世界的对面,无数恶鬼在疯狂逃窜时,忽然停下,全都直勾勾的盯着白蝉像,白蝉像此时与万鬼对视,嘴角噙笑,脸庞白净的像个书生,毫无戾气。

“我与人间两相厌,何不开天学霸王?”一语言罢,有一柄钝剑在鬼门之中撕出一片光明,钝剑所过之处,恶鬼无不被钝剑裹挟的霸道剑意悉数撕碎,钝剑如流星般带着无可匹敌的强大威势直直砸向鬼门,世间当有真霸道!

李剑歌看着直奔自己而来的霸道一剑,惊骇欲绝,止戈城疯狂的鸣叫,像是要逃离这一剑的范围,已经是仙兵品相的止戈很明显的感觉到自己在那人一剑之下的孱弱。那不再是一个人和一个人的问剑,而是一个人和一座天下的问剑,并且这个人还压住了整座天下,一剑就要开天。

“吱”随着一声刺耳的开门声,李剑歌和鬼门之间的联系几乎被打断,连俗世身都跌落下来,一道阳光从鬼门的缝隙中投下,“轰”紧接着就是一声巨响,天地震颤,闭合千年的鬼门被一把钝剑凿穿,裂缝从钝剑周围蔓延到整个鬼门,只有鬼门上残余的银色光芒还在支持着这扇石门最后的倔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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