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丑不可外扬。

陆满堂觉着当着客人们的面儿要是告诉了儿子,“你爷你奶跟你大伯他们一大家子因为不愿意浪费一两日光景,不肯等你,先举家逃难去了“这样太丢人,所以卡壳了半天,寻思着找个理由先把儿子糊弄过去,等客人们走了,他再告诉儿子。

哪知道周氏正好从后院摘了些蔬菜,路过听到父子两个的对话,她对老宅那一大家子现如今是不满极了,可不管那什么家丑不家丑的,而且她刚才还盘算好了另外一事呢。

于是,陆秉和就听见他娘跟他说道:“不用去老宅啦,人家早就不管咱家的死活,先去逃难去了!”

饶是陆秉和一贯稳重坐得住,到底还是个十七八岁的少年,乍一听这事儿,只觉得荒谬,他眨巴下眼睛,下意识的望向他爹,那眼神儿似乎在问,这事儿可是真的?

陆满堂气他婆娘当着众人的面儿就把事情说了,深觉丢脸,但是既然已经说了,面对儿子那求证的目光,他还是颇为无奈地点了点头。

周氏一边择菜一边跟儿子详细的说了说他这两天不在家,老宅那边发生的情况,丝毫不顾及林三柱等几人在场。

陆秉和就听到因他没有如期归家,老宅不愿意多等,大伯和三叔奉着祖父祖母一起往北方避难去了。爹娘因为要留在家里等他,所以就和老宅分开了,没有跟着一起走。

周氏看儿子眼眶都红了,还恨声说道:“别的人我都不怨,单只恨你大伯,你这是没出事儿,要是你出了啥事儿,可都是因为去寻他!不是我说话难听,不是读书人成日里都把那礼义廉耻挂在嘴边吗,你大伯一个秀才,天天说这有辱斯文那伤风败俗的,他这样丧良心,难道就是斯文了?“

陆秉和眼圈红了倒不是因为老宅抛下了他们一家,说句实话,祖父祖母对他们二房一向淡淡,这又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从小到大,陆秉和都习惯了在一众堂兄弟中最不受重视的待遇了。

至于大伯,一向离得远,这么多年,见面也少。陆秉和看人很准,他能看出大伯每次归家面对他们二房时,那潜藏在笑容之下的冷漠与傲慢。

这样的亲人,能做出来这样的事情,陆秉和静下心来想想,好像也不算意外。

他只是心疼父母。

他家虽然早就分了出来,但是他爹这些年在村里一贯有孝顺父母的名声,其中当然也有为了他以后考取功名可不被“孝”字拖累的原因,但是付出的这些行动也都是实打实的。

每年老宅地里的活计,送去给祖父祖母的孝敬银子,更别提平日里隔壁喊一声就要过去帮着做补房顶、劈柴打水这样的杂事琐事了,再如何,都不能说他爹心不诚。

她娘作为已经分家出去的媳妇,平日里的表现也让人无法指摘。

结果,老宅那边就这么把二房抛下了。

陆秉和作为晚辈,事情已经发生,他不想也不愿去埋怨老宅的不是。

他只是突然很直观的感受到,如果他一旦出了什么意外,爹娘在这世上真的就再没有可以依靠的人了。

除了早夭的大哥,他上面还有两个已经出嫁了的姐姐,虽说和家里走动的也算频繁,但是姐夫家里都是一大家子过日子的,一旦他出了啥事儿,爹娘可指望着谁养老送终呢?

姐姐姐夫就算是有心,也是无力。

“我前两天给你祖父祖母做的衣裳真是可惜了!早知道这布料我给谁做衣裳不成?”周氏越说越气。



本章未完 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