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不丁，唐朝神情散漫地往前弯了弯脖颈，鼻尖顶到宋慈眼前，目光从半眯的眼角瞥出来，在某一处顿了片刻，先是蹙了下眉心，又极快舒展开来，挑起唇角。
“干嘛？”宋慈不适地往后退了一步，看着凑过来的唐朝微微皱起眉。
唐朝倏地抻了下胳膊，微凉的指腹在宋慈唇边轻轻摩挲了片刻。
宋慈这时候已经平静下来，和他对视，礼貌问候：“如果您的手太多余，我不介意越庖代俎。”把它剁了。
唐朝撇撇嘴，过了几秒才依依不舍地收回手，摊着修长的手指在他眼前摆了摆：“喏。”
指腹上是一层猩红的血迹。
宋慈面无表情地排开他的手，抬手在脸上抹了一把，顺道借着光瞥了眼左手手背。
地下温度极低，才几分钟的时间手背便结了一层血痂，看起来颇为触目惊心。
唐朝舔了下干裂的嘴唇，问：“要出去吗？”
说着，他眯起眼仰头望了望宋慈身后炸出来的洞口。
刚才的爆炸动静不小，此时洞口已经集聚起了人群，正七七八八地探着脑袋望过来。
宋慈冷声道：“有星VI的人在外面，你出不去的。”
唐朝一笑，答：“不试试怎么知道？”
宋慈“呵呵”两声，贵族修养荡然无存扯着嘴角，“试个屁。”
唐朝耸了耸肩，又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插着裤兜。
与此同时，唐朝身后绑着的两颗“粽子”们“呜呜”叫了两声，示意自己的存在。
宋慈蓦地朝那头瞥了一眼，抬手对通讯器道：“这里有两个人，进来带走。”
他说这话的同时，浅色的眼睛微微眯了一下，直直看向灯管蔓延出去的隧道，灯光昏暗地投在地面，有种说不出的神秘感。
没一会儿，就走进来一个穿制服的男性beta，全程就进来时给宋慈问了声好，再也没有一个多余的眼神，一手拎一个，把两颗“粽子”带了出去。
唐朝疑惑地看着他。
宋慈冷声道：“前面有紧急通道。”
两人一路沿着前方走下去，落脚时扬起的灰尘越来越厚，温度也随之降低。天花板上绕开平行的灯管盘踞着粗细不一的金属管道，有些连接部位已经泛起了红锈，似乎很久没有保养过了。
越往深处，亮起的灯管越少。
昏暗的狭路里，耳边就是两道平稳的呼吸，与有些颠簸的脚步。
“咔哒。”
令人熟悉的锁扣声，清脆且悦耳地出现在地道。
……至少对宋慈来说是悦耳的。
唐朝抬了下手，连带着让宋慈也动了一下，他察觉出了点乐趣，有一搭没一搭地插着链条。
宋慈忍无可忍，反手抬起枪，黑洞洞的枪口贴在唐朝太阳穴，面色冷峻：“还动吗？”
唐朝摇摇头，面色有些苍白地笑道：“不敢动不敢动。”
“但是。”
这傻逼还没结束：“我觉得我可能需要你帮一个小忙。”
话音刚落，整个人失了力一般朝宋慈扑了过去。
宋慈猝不及防接住他，左肩贴着唐朝的侧脸，尚且完好的右手揽在他腰上，勉强维持住了两人站立的姿势。
右手摸到的衣服是湿的，他借着这个有些扭曲的姿势才注意到唐朝的后背全被血浸透了，布料似乎被什么东西划裂了，露出一道皮肉翻卷的伤口。
宋慈衬着微弱的光线从眼角瞥了眼来时的路，刚才没有注意到，空气中的杜松子气被浓重的硝烟硫磺味儿遮掩了，其实信息素已经很浓了，身后的地上三三两两地滴落着几处血滩。不大不小，但加在一起的出血量就有些触目惊心了。
很有可能是刚才和那些仿生人战斗的时候受伤的，但唐朝一直忍着没吭声。
现在应该是失血过多引起的暂时性休克。
“图九，接我回去。”宋慈喘了口气，地道信号被屏蔽了，通讯器里没有声音。
地道已经封尘了很多年，空气中的氧气含量降到了极点，温度也在逐渐降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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