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推开门,两个黑溜溜的脑袋一致转头,他险些憋不住笑。

轻咳两声,正了正神色。

“都杵在那干嘛,还不赶紧过来...”

这人刚替自己解决了麻烦,秦慕言自认欠他个人情,决定老实一会儿,他同陆云津俩人视线短暂一碰,乖巧地凑过来。

陆云琛在木盆中拧了把帕子,“拿着,敷到脸上去。”这古代,想要搞来冰块,不是件容易的事儿,好在井水够凉,勉强也可以冰敷一下消消肿。

陆云津接过帕子,捂在自己脸上,陆长明那一巴掌卯足了劲儿,这会儿他还有些头晕眼花,脸肿的发麻发烫。

陆云琛拉过秦慕言的手,这家伙只顾着看热闹,泥土还附在伤处。

心中无端涌上一股子火气,秦慕言不知这人怎么黑了脸,捏自己手的力气大到吓人。

忍住想要把这家伙按在腿上好好教训一顿的冲动,陆云琛将他的手放在水里,小心地拿帕子清洗着手背上的伤口。

秦慕言疼得倒吸气,挣扎着想要挣脱开。

“夫君,人家手疼..”。

陆云琛气头更盛。

“疼也忍着,自己什么身量不知道,王昌那是什么人,也敢往前上。”

“我..我..”秦慕言委屈巴巴,嗫嚅着,想要替自己辩解一番。

“我什么我,看看这一手背上的伤,不知道疼吗?”陆云琛没好气。

“可...可是...”

“可是什么,自己个儿瘦的跟豆芽菜似的,还跟那狗熊硬碰硬,能占什么便宜....”

“就...就...”

“就什么,说你两句,不服气咋地...”

“........”秦慕言闭了嘴,毁灭吧。

陆云津捂着脸,在一旁张了好几次口,都没能插进话去,索性闭口不言,祈祷他大哥知道真相的时候,还能这么有气势。

秦慕言瘪了嘴,满脸写着“我不高兴”。

伤口处清洗干净,又仔仔细细地抹了药,这才将“小狗爪子”扔到一旁。

“阿言,你帮云津看看他身上的伤吧,头着刚才二叔那两脚,下手不轻,我去王大夫那,再拿点跌打损伤的药膏。”

被唤到名字的人不吱声,气鼓鼓的跟个河豚似的,连陆云琛要揉他脑袋都躲开了。

呵...小狗崽子,方才还跟自己撒娇,不过说他两句,倒还跟自己生起气来了,陆云琛暗骂两句,苦笑着出了门。

从王大夫那开了药膏往回走,瞧见王婆地里,圆咕隆咚的青玉西瓜。

明李时珍在《本草纲目》中记载:“按胡娇于回纥得瓜种,名曰西瓜。则西瓜自五代时始入中国;今南北皆有。”

炎炎夏日,捧上小半个西瓜,坐在树底下,一口下去,满口的甘甜汁水爆开,这暑气就消了大半。

惦记着“小狗崽”受了伤,还被自己训了一顿,陆云琛同王婆打了声招呼,钻到地里,挑了个有眼缘的,搬起来,像模像样的拍了拍西瓜的外皮,又敲了两下,总归是没听出什么道道儿来。

就它了,陆云琛打定主意,抱着就走。

打上大半桶的井水,先把西瓜泡在里面,陆云琛进卧房送药膏,半道儿被陆云津拦了下来。

这孩子倒也是个实在人,倒豆子似的,噼里啪啦将事情的全部经过都告诉了自家大哥。

早上他同秦慕言一道出门,半路上遇见王昌跟他手底下几个喽啰凑在一起,说陆云琛没什么本事,穷酸秀才一个,连考两届举人都落榜。

秦慕言先是上前争论了几句,可不知怎地,两边就动起手来,陆云津怕他吃亏,便找机会拉着人跑了。

这才有了王昌他娘带着王昌上门告状这一幕。

陆云琛咋舌,嗬...人家在外面为维护他的名声,跟别人打架,结果自己不明所以,劈头盖脸的骂了人家一顿,感情这小东西是因为这个生气啊...可...可这...

他挠挠头,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秦慕言,将药膏塞给陆云津后,陆云琛掉头出了屋子。

在屋檐下坐了半晌,他自嘲地笑笑。

怕自己想多了,又怕自己想得不够多....什么时候,他也这般优柔寡断起来...

西瓜泡在井水中,上上下下,如同他此刻起伏难明的心,不停地摆动交错。

远处池塘里蛙声“咕呱咕呱”响起,陆云琛才回过神来。

他甩了甩脑袋,将那些不该有的小心思丢出脑袋外,利落地从井水中捞起西瓜,一刀为二,留出一半儿给陆老太太,剩下一半,切成方便入口的小块儿,拿瓷碗装着,一碗端给陆云津。

余下的瓜皮,他切成一指粗的的细长条,又翻出前几日在镇子上买的白糖,罐子里就剩了个底,他懒得跟“家贼”计较,一天一杯加糖开水,也不怕糖尿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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