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课铃响的时候,陈作舟抱着满满一怀的试卷离开教室,出班级门前还不忘回头用眼神警告这群弄虚作假的小崽子。

袁宿坐在窗户边,他把头探出去看了眼,然后回头对众人道:“走了。”

班级里顿时躁动,大家奔向自己的目标,去细细盘问自己接收到的答案的来源,以及,对口供。

曹卓只觉自己昨晚通宵做题算是值了,骆骁那字体算是救他一条狗命,毕竟,谁知道骆骁这个狗东西是不是真的故意做错了三题呢?

曹卓正准备向骆骁道谢,就看见骆骁刚把塑料瓶上的标签条完整地撕下来了,他像是完成了一件大事般松了口气,然后,移到桌边,那处有一束阳光撒在桌角上,骆骁慢慢移动转动瓶身,看着光影在桌面上变幻。

玩得不亦乐乎。

曹卓很无语,却也习以为常,虽然相识十七年,他也不知道骆骁的关注点为什么每次都奇奇怪怪,每每都能对着他觉得有趣的事情浪费时间。

比如,五岁的时候,骆骁看见母鸡孵化出鸡仔,从那以后的整整两三年,他但凡发现拳头大小的球状物品,都会藏起来放进鸡窝,然后搬着小板凳坐在旁边陪着母鸡“孵蛋”。

再比如,十岁的时候他围观两条狗打架,在一个多小时里,追了三条街观看,这也就罢了,最后不知是不是狗被看急眼了,把骆骁咬了一口。

诸如此类的事情数不胜数,小时候做邻居的时候,曹卓记得有次听见隔壁在吵闹,原因是,骆骁的妈妈责怪骆骁爸爸带孩子看病都不尽心,跑外面去抽了半个小时的烟,给骆骁留下充足的时间观察打吊针时血液倒流这一“奇观”。

曹卓不止一次觉得,骆骁对这个世界好奇地有些过分了。

或许学神的大脑和他的真的构造不同。

后桌的池越看了一会儿骆骁玩,然后想起来什么似的,问同桌钱乐成,“你有没有觉得,班主任忘了什么?”

钱乐成想了想,没觉得有什么遗漏问题,“恩?忘了什么?暑假作业不是都收走了吗?”

池越沉默了。

而前排的骆骁这时候回头,对钱乐成说:“老师忘了介绍他。”

钱乐成恍然大悟。

对啊,老班刚刚压根没提池越的事儿,似乎没有这个转学生的存在。

刚开学就被打入冷宫,真可怜。

池越倒是有些诧异,骆骁一节课明显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哪怕交作业,都是曹卓提醒他的,可骆骁却能精准捕捉自己想要表达的意思,并且回答了出来。

池越都有些怀疑,刚刚那个被曹卓坑着第一个交作业的骆骁,是真的被坑了,还是其实什么都听见了,却装作不知道顺势第一个交作业。

池越有点看不明白骆骁。

但是现在的事实是,陈作舟一心教育学生崽们,确实把他给忘了。

骆骁没听见池越的声音,以为自己猜错了,回头问他:“不对吗?”

池越张了张嘴,看他一脸认真的表情,笑了,“对,忘了介绍我。”

骆骁有些奇怪地多看了他两眼,“那你开心什么?”

池越:…

他那张漂亮的脸上就差没直白写出一句:你是有病吗?

介绍池越这个插班生的事情,陈作舟一直等到第一次月考前夕,布置考试座位时才想起来,不过那时候,池越早就调整好了自己的沙雕程度,融入了一班这个集体。

而现在,开学的第一天,池越只能庆幸高三不会再发新书,并且他之前学校的教材和N市附中的教材一样。

上午的课程没什么特别,池越对这个进度适应良好,只是他发现,每个学科的老师在收取暑假作业时,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他们完全没有意识到,他们虽然商量好布置了巨量作业,但学生中流传着一句话:上有政策,下有对策。

对策无非就是抄作业,有的人抄得高明,有的人则相反。

比如,物理老师放弃上课,当场批阅作业,捕获了抄作业者六人,个个顶着试卷被罚站在讲台上一动不动,可怜巴巴。

当钱乐成和曹卓看见那六人中还有袁宿的时候,顿时就急眼了。

昨晚都说认不出骆骁的字,决定一心奋战到天明,怎么他就偷偷抄了并且还被抓了呢?难怪他早睡了半个小时!

讲台上的袁宿对着两个好室友质问的目光,很惭愧。

昨晚大家看到骆骁的前几科张试卷时心态就崩了,后面的压根没翻,但是袁宿中间困得不行的时候,摸着骆骁的试卷提提神,就发现了其中一张物理试卷的字还是很规矩的,估计是骆骁最开始写的一张,于是,他就私自抄了。

物理老师改完试卷,看讲台上的一排六人,表情严肃,尤其是看到袁宿的时候,他的目光停顿,点名问道:“袁宿,你知道你是怎么被抓到的吗?”

袁宿老实摇头。

物理老师说:“那张试卷难度都是竞赛级别的,你全都作对了,你觉得呢?”

袁宿当时就傻眼了,他何德何能?

物理老师说完转头看向台下,“谁把作业给他抄的,自己主动站起来吧!”

他虽然没直说,目光却是看着骆骁。

骆骁…身边的曹卓闻言,缓缓站起身。

虽然袁宿那小子偷偷抄了作业,但好歹都是一个寝室的哥们,偶尔犯错可以理解,回宿舍被暴揍一顿就没事了。

曹卓有壮士断腕的决心。

物理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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