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骂他老滑头:“你且比着养身的方子给我们孩子开,她还是个小乖乖呢,哪里就急着当娘了?”

傅太医应声点头。

张家要断了卫国公府这么亲戚,这孩子也确实不应该留。

他也是有孙女儿的人,心肝宝贝一样的疼着都来不及,若是叫人欺负了去,别说是卫国公府了,就是天王老子,也要大闹一场,护孩子周全。

傅太医开了方子,又细细的交代了一应事项。

是药三分毒,这一剂下去,身子亏损是免不了。

养三五年都是小事儿,更有甚者,此后再不能育,也是有的。

他起身告辞,由李嬷嬷引着出去。

老夫人拿方子细看一番,犹豫道:“乖乖,要不……这孩子咱们就留下来,回头不与他家知晓,也就罢了。”

张婉想起那个剜心嗜血的梦,掐紧了指甲摇头,紧紧抱住老夫人的手臂:“不留!我不留它!”

跟那畜牲有关系的一切,她都不愿留下。

老夫人爱怜地摩挲她的背脊,哄道:“不留他,咱们不留他,万事都有祖母在呢,浓浓乖,不害怕的。”

打胎并非小事。

晌午用饭的时候,老夫人叫了宋国公与王氏到跟前说话。

连带着将张婉在周家的事情一并讲了出来。

又指着儿子、儿媳妇的鼻子痛骂:“那可是你们的亲闺女,她几次三番的往家里跑,你们这应娘老子的,竟然半点儿不曾察觉,一个惦记着仕途风光,一个还可笑的要替旁人盘算,如今是脸面也没了,孩子也落了一肚子的委屈。”

老夫人越说越气,手中的拐杖狠狠在儿子背上打了一棍。

恨铁不成钢地骂:“你父亲若是还在,他是最疼咱们浓浓的了,别说是打你一拐棍儿了,咬咬牙,折了你一条腿都能使得!”

宋国公哭着跪下,给老母亲磕头赔不是:“都是儿子疏忽大意,老夫人莫要动怒,千错万错,都是儿子的错,您气坏了身子,儿子玩死不足惜。”

王氏也跟着跪在一旁。

她是亲娘,听到女儿在婆家受屈,一半心疼,多半更是懊悔。

孩子在周家已经是步履艰难,自己真实叫猪油蒙了心,还多管闲事地揽了那些麻烦。

王氏脑袋垂的低低,眼泪沾湿了帕子,抽噎声连连不断。

老夫人板着脸吓唬:“你们也不必这会儿想起来伤心难过的假孝顺,闺女是你们的闺女,你们不疼,我这做祖母的也只能站出来替她打算。”

“周家这门亲戚,咱们浓浓要不起,我的意思是,早早地递上和离书,日后各自嫁娶,还能留三分体面。”

宋国公性子迂腐,听到老夫人说要孩子和离。

抬起头来,眼睛都瞪直了:“母亲,这……嫁出去的姑娘……就是天家也没有和离的道理啊……”

他疼女儿不假,可如今浓浓是人家周家的儿媳妇。

又不是犯了七出之过,怎么就过不下去了?

“哼。”老夫人冷笑一声,眼神又往儿媳妇身上去瞥。

王氏哭地打嗝,手上的帕子已经湿透,她一边拿袖子揾泪,一边细想婆母话里的意思。

抽抽噎噎道:“我同意母亲这话,他们周家既然不善待咱们浓浓,那就和离,咱们自己的宝贝女儿,一辈子养在家当老姑娘,也不能叫外头那些混蛋欺负了去!”

“妇人之见!”宋国公扯着王氏的袖子斥她。

什么样的人家才会和离呢?

他们家浓浓乖巧懂事,只伺候好了公婆,不怕博远那孩子日后没有个悔悟改错的时候。

“我本就是妇人,也只能想到这么点儿事情。”王氏反唇怼他,“你不妇人,怎么不见你细心地瞧出来浓浓受了委屈?”

王氏出身将门,除了在婆母跟前作出一副恭顺温良的模样,私下里脾气上来,也是半点儿不怵人的。

才成亲那会儿,宋国公也想过降服了她去。

结果,说不过、打不赢,发狠了两三次,也就渐渐认命。

这会儿王氏瞪眼,他吞了吞口水,也不敢再硬辨。

老夫人火上浇油,将周博远宠妾灭妻的行径大书特书,又提张婉挨打的事情,气的王氏更是捏紧了拳头,恨不能给自己两耳光才好。

“和离!必须和离!别说这会子还没孩子牵绊,就是揣了孩子,也得打掉!早早地跳出那魔窟,咱们浓浓以后还有好日子过!”

王氏恨得咬牙切齿,提起周家,手上拳头就要攥紧。

老夫人点头称是:“我也是这么个意思,有孩子也得打了,趁早和离。”

“我去找承安商量,写下和离书,明儿就给周家送去,这事儿,我听母亲的。”王氏给婆母磕头,气鼓鼓地起身告退。

一边是老母亲一意孤行,一边是老妻莽撞行事。

宋国公哪个也说不动,老老实实磕了个头,饭也不吃,跟着出去。

张婉从里间屏风后出来,满面愁容的小心开口:“祖母,我娘她……是不是没听明白?”

老夫人拍拍她的手,没有作答,只坐在桌前,叫人布饭。

李嬷嬷笑着领她坐下,肯定道:“老夫人说得明明白白,夫人岂会有听不明白的道理,您只把心放在肚子里,有老夫人给您做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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