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夜小姐拿了护膝兴冲冲地出去,却情绪低落地回来后,云秋明显地感觉到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先是一连几日未曾看见白侍卫出现,然后便是小姐也不再像从前一样,没事便去寻白侍卫了。
尽管齐烟只称无事,还笑云秋等人多虑,但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这两人之间一定发生了什么。习惯是最可怕的,齐烟总还是下意识地看向门口,仿佛在等什么人的样子,显然并非嘴上说的那般无事发生。
毕竟那晚的一切发生地太过突然,让齐烟一时无法接受。穿越以来的一切都太过顺利,日子舒适又风平浪静,尤其是出宫后在行宫休养生息的这段日子,几乎安逸得要让齐烟忘记这只是诡谲深宫之中的片刻安宁。
她没有想到,就连白川出现在自己身边,也带着目的。
平心而论,齐烟心知肚明这并不是白川的错,毕竟这个世界的白川拥有的只是师尊的一部分分魂,甚至不曾拥有关于自己的一丝一毫记忆,自然无需对她保有偏爱的情感。
可当全心全意的热情真的被一盆冷水兜头淋下时,齐烟还是免不了沮丧与疲累。期间齐烟差云秋去远远看过,即使是被自己抓了现行,白川也并未离开,只是安静地待在那个与自己相去不过数丈远的小房间中。
性子直率的袖春最先坐不住,差点就要挽起袖子去找白川讨个说法,被竹夏云秋两个人拦下后不服气地红了眼眶,“我倒是要去问问他凭什么!明明只是个被皇上送来的侍卫,凭什么他可以仗着小姐对他的好,就这样伤小姐的心!要是之前没有小姐护着他,他能像今天这么好吗!”
竹夏性子温吞,虽也为这事着急,却还是耐着性子解释道,“当下不知道那白侍卫和小姐之间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小姐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她皱了眉,忧愁道,“既然小姐不愿说,我们默默支持小姐就好,小姐的心中定是有自己的考量在的。”
袖春泄了气,“就怕小姐被迷了心,把真感情交了出去,这白侍卫认错请罪也好,来哄小姐开心也罢,他却一次都没有来过!连皇宫里和宫女对食了的公公们都知道的事情,他怎么就不做呢!难道还要我们小姐放下身段先低头不成?只怕是心里根本没有我们小姐!”
一旁罕见地一直没有出声的云秋听着二人的义愤填膺,默默在心中叹息。她的目光越过宫门、越过山间重重叠叠的林木,眺向远方天边的黑云。
这山里,怕是又要变天了。
傍晚时分,果真下起了雨。起先还只是断断续续,到了后半夜,一下子大了起来,打在屋顶上发出连续不断的巨大声响。
齐烟本身就还没睡,这下子更是心烦意乱,看着手中反复修改也未能让自己满意的草拟懿旨,索性揉作一团,把笔一丢,盯着窗外一片漆黑出神。
这几天,齐烟想了很多,其中最多的还是给白川一个光明正大的身份,让他不必再委曲求全,被人控制,做一个太后身边的暗卫,或只是一根钉子。
然而,就算齐烟贵为太后,尚在垂帘听政之位,这件事做起来也不是那么容易的。要合理地把白川这样一个“来历不明”的人送到光明之下,还要堵住群臣的悠悠众口、摆脱左相的控制,谈何容易。
更何况,齐烟并拿不准白川的真实想法。万一他选择忠心地拥护左相呢?齐烟不敢想,也不知那日白川说出的“左相”二字究竟是不是此意。
不明朗的事情太多,齐烟一时也无计可施。房顶上的雨声听得烦闷,齐烟起身,撑了伞,决定出门去透透气。
深秋的夜已尽显寒凉,带着湿意的空气冲进鼻腔,激得齐烟倦意全无,脑中也清明了不少。在院内略踱了两圈,连带着近日的烦闷也被冲刷了不少,担心雨水溅湿里衣,齐烟抬脚向回走去。
路过偏殿时,齐烟似有所感,偏头看去,竟是对上了一个带着熟悉感的模糊身影。担心弄出太大动静,齐烟索性飞身上前,不确定道:“白川?”
雨夜中,白川不知在房上待了多久。他没有撑伞,一身黑衣几乎与房梁融为一体,雨水顺着早已湿透的发流淌下去,没入领口。
齐烟皱眉,心道这人怎么又把自己搞成这样,一边还是忍不住担心白川的身体状况,于是伸手去拉他,“快点下来,进屋去说。”
齐烟的手刚碰到白川的袖子,就猝不及防地被拉进了一个并不宽阔的怀抱。面前人力道极大,齐烟甚至从这个冰冷的拥抱中感受到了一种近乎绝望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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