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进!”金明微的拳头青筋暴起。少年叫路进,是郡守路行善的儿子,曾经干出被如意铺子门槛绊了跤,就要奴仆把铺子拆了,全部夷为平地的蠢事。

后来还是周生财托锦绣求了苏落英,苏落英出面,才把事情平下来。

那边,少年已经扬长而去,绸缎幞头的男子抱了男孩就走,围观群众纷纷散去,原地就剩下那个哭喊的男子,凄厉的叫了声“阿宝”,两眼一翻,昏死过去。

金明微的视线紧随绸缎幞头的男子身影,轻道:“东临,我们跟上去。这应该就是郑翠留给我的线索了。”

“好嘞,姑娘……姑娘怎么不带阿团?”阿团反应过来,不满的抗议。

“你去照应他。如果我们一个时辰后还没回来,你就报……”金明微朝池子里昏死的男子努努嘴,突然话锋一转,“不,不报官。你多吃两碗饭,自己跟来罢。”

想到刘三火和郑翠,还有路进那句都是一家人,她第一次没有报官,招呼了东临,就追着绸缎幞头的男子而去。

穿过两天街,路过三两巷子,过了汴河,便远离城中热闹处,行至郊外了,稀稀落落的茅草庐,是类似贫民窟的地方,下水道散出臭味,路边随处可见的乞丐,躺在墙根抓跳蚤。

绸缎幞头的男子来到贫民窟的边缘,是一个废弃的码头,半人高的杂草,到处丢弃的腐烂的东西,连乞丐都不来这边了。

男子最终停在一处连幢瓦房前,是废弃的渔民市,里面摆摊做生意的,跟随而来的金明微和东临借住杂草掩护,一跃而上瓦房顶,趴着瞧下面动静。

院子里把风的汉子迎上来:“你回来了!其他据点的货都赶过来了,就差你这个阿宝了!你清点清点,主子来话,他们那边快到了。”

男子点点头,没有多话,拧着阿宝进屋,留外面的汉子把风。

金明微向东临低语:“我现在撬个瓦片,不然屋里的瞧不见。”

金明微正要动手,余光瞥到东临意味深长的眼神,她加了句:“……其实我不会的,估摸着现学,应该不难。”

“嗯,我就说嘛,这种不正经的手艺,姐姐当然是不会的。”东临乖巧的点头。

金明微松了口气,差点就被误解成上房揭瓦的扛把子了,真相是她撬过自家的瓦片,为了藏押岁钱。

瓦片揭开,两人看到屋里的场景,皆倒吸了一口凉气。

昔日的摊贩铺位被改成了大通铺,密密麻麻的挤着四十几个孩子,男女都有,从五六岁到十二三岁,都衣衫褴褛,脸脏兮兮的,露出的肌肤有各种伤痕,露着骨的流着脓的,看上去格外骇人。

那个绸缎幞头的男子揪着阿宝,把他扔给另一个稍大的少年,似乎那少年是领班,他微噙了笑:“阿康,这孩子遇到自己的父亲,竟然不按规矩跑,反而迎上去,差点教他父亲带走他。你说该怎么办?”

少年也是浑身伤痕,一条手从胳膊处断开,缺口平整,俨然是刀劈的,他面无表情道:“坏了规矩,就该罚。”

旋即,少年一脚踢在阿宝的肋骨,传来令人牙酸的碎裂声,阿宝刚要惨叫,另一脚又踢在他后背,惨叫立马没了声,雨点般的踢打落在阿宝浑身上下,没一会儿,阿宝就七窍流血的躺在地上,不知死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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