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政宝玉到了荣禧堂,王夫人正与黛玉说道:“你舅舅今日斋戒去了。倒是再见吧”黛玉听了这话,心里空空的,来了外家,结果两个舅舅一个也没见到,心里真失落着呢。就听丫鬟喊着:老爷、二爷来了。
黛玉一脸惊疑,又看看王夫人,王夫人一阵尴尬,笑道:“许是你舅舅听你这会儿来了,过来看看你。”
一时贾政宝玉来了,黛玉见过礼,安了座。就听王夫人说些与姊妹们和睦相处的话,黛玉一一答应了。贾政一直看着黛玉,忽然道:“你眼睛随了你母亲,像你外祖父。”一句话,引得黛玉忍不住落泪。王夫人也陪着哭了几声,还是贾政道:“好了,斯人已矣,也别太伤心了。到时老太太见了,又该拿拐杖捶我这个做舅舅的了!”
宝玉自进了屋,一眼便瞧见了心心念念的人儿。两弯似蹙非蹙笼烟眉,一双似喜非喜含情目,身穿湖锦素白色银丝罗衫,下面穿着珍珠白素锦百褶裙,外面穿着一件青色长衣。头上未带任何发饰,只用一朵白色细纱推出来的芙蓉花簪着,更显其气质风流超俗。
宝玉红了眼眶,忍不住想哭,借着众人哭的时候,擦了擦险些掉下的眼泪。又听贾政问林如海安好,说着说着就说起黛玉读书的事来,“到底还是你父亲用心,给你请的先生学问极好,贾先生对你也是称赞不已,比你宝二哥哥不知强到哪里去。”
“在这里不要拘束,有什么缺的,或是想要些什么只管找你二舅母。”又指着宝玉道:“这是你宝二哥哥,他也住在老太太哪里,若他欺负你了,就来告诉我,我来打他!”
王夫人生怕爱子挨打,忙道:“是啊,若这孽障胡言乱语,只管来告诉舅母。”
黛玉连忙起身,一一答应。宝玉也起身保证道:不敢不敢。
宝玉抬头,与黛玉对视一眼。黛玉这才看清一直低头的宝玉:鬓若刀裁,眉如墨画,鼻如悬胆,眼若星光,看其外貌,最是极好,好似在哪里见过一般。忽见宝玉朝她一笑,黛玉眼神一转,看向别处,手里捏着帕子,心里暗道:好无礼的人。
王夫人也关爱了黛玉几句,就听外面传话道:“老太太那里摆饭啦。”
贾政瞧了瞧摆钟,对宝玉道:“在外面晃了一圈,你也跟着去给老太太请安吧。”
宝玉便随着王夫人黛玉一道从后门出去,路过凤姐屋子,王夫人笑指向黛玉道:“这是你凤姐姐屋子,少什么东西与她说,便和我是一样的。”
一路上,黛玉与宝玉一排走着,见宝玉未发一言,一本正经的样子,与母亲素日说的淘气、顽劣丝毫不像。宝玉察觉到眼光,转脸对黛玉扮了个鬼脸,引得黛玉终于露出一丝笑容。
只过了一个东西穿堂,便到了贾母后院。众人见王夫人来了,方才摆饭上菜,贾母见宝玉黛玉来了,连忙拉着黛玉坐在她身边,搂着黛玉对宝玉道:“这是你林妹妹。”
宝玉笑道:“方才在太太那里见过了。我还觉着奇怪呢,瞧着妹妹面善,好似在哪里见过一般。”
贾母笑道:“好好好,如此更相和睦了。”
探春搂着黛玉取笑道:“二哥哥,你可别吓着林姐姐。”
宝玉摊手道:“就是面善嘛 。”
一时饭已摆好,贾母一手拉着宝玉黛玉,一左一右的坐好。黛玉十分推辞,贾母笑道:“你第一次来,原该如此的。”李纨捧饭,凤姐安箸,王夫人进羹,旁边丫鬟执着拂尘漱盂巾帕。黛玉见这里的规矩与自家不同,少不得一一改过,饭毕,又有小丫鬟用小茶盘奉上茶来,贾母忙道:“林姑娘的茶待会再上。”对黛玉解释道:“我听陈家的说了,你一般饭后过会再饮茶,你只管按你的习惯来。”
黛玉不好意思道:“原是父亲教我惜福养生,说饭后必过片时方吃茶,不伤脾胃。”
贾母点头道:“合该如此。”
当下王嬷嬷来问黛玉房舍,贾母道:“现将宝玉挪出来,让林丫头暂时住在碧纱橱里,让我们祖孙两亲香亲香。等过了残冬,在搬去东厢房不迟。”
宝玉道:“好祖宗,我就住在原先书房便可,叫林妹妹住我那里,何苦搬来搬去的,扰了您的清净。”
贾母想了一想,便也罢了。到底还是收拾了一通。又见了黛玉带来的几个人,见王嬷嬷极老,但身边几个丫鬟还不错,只是大了点,不过几年便要出去配人,想着黛玉身边还是得有贾府的人,便将身边的二等丫鬟鹦哥给了黛玉,其余的皆与迎春等一样。
直到各人回房,也并无不愉快的事发生。
晚间,宝玉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觉,脑海里认认真真的把今天的事回想了一遍,特别是在黛玉面前,好似并未太出格,又反思今天没和林妹妹说上几句话,是不是太过冷淡?万一林妹妹日后不理他怎么办?越想越不安,忙命袭人去黛玉房中看看。
袭人得了宝玉嘱咐,悄悄来到黛玉房中,见鹦哥端着水正准备进去,笑道:“怎么闹的这么晚还没睡?”
袭人原先也是贾母房里的,与鹦哥等人都熟惯了。鹦哥道:“许是姑娘到了生地方,一时不习惯。你这会儿来做什么?”
袭人道:“还不是我们那位爷,让我过来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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