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和音和Nana各自上班的地方隔了一个城区。
除了周末出来约饭,工作日鲜少碰头的。
这节后才上班,她就遇到事了,想找人聊聊。Nana那头也不太顺利,她的频道经营得还算不错,但不足够支持她去全职。
Nana是绝对的努力派,她说虽说家里不等着她养家,她也没有结婚生子的打算,可是她需要多多的钱,她要相对的财务自由。
她不能想象,哪天她父母生病了,她拿不出钱来,跟医生说用最好的药……
她总有这种未雨绸缪的焦虑。
和音猛点头,她懂,她太懂这种感觉了。阿婆生病那年她高考刚结束,妈妈就说了句,好在没耽误音音高考。爸爸就发了好大一通火,说妈妈什么都想着自己,这些年你管过我妈多少……
周和音那时候觉得天都塌了,怎么会这样。她那时候老担心家里不足够负担阿婆的治疗以及她的学费,可是只能在边上愁却拿不出一己之力的感觉太难过了。
于是,和音上大学那会儿,经常做兼职。自己的频道因为是签约的,原创视频可以通过播放量变现的,只是她一向懒且佛,小打小闹,挣不了几个钱。父母权当她兴趣爱好,抵零花钱用罢了。
做不到真正的独立,就暂且分担父母一些经济与心思罢。
和音觉得好的朋友绝对是一面镜子,你能在他这里,照到最本真的自己。
Nana就是,和音当初第一眼见她,就喜欢她的率真和坦诚。物质与理想都不偏颇。
二人在便利店里吃关东煮喝奶茶,Nana问小音,知道我喜欢你第一眼什么嘛?
嗯?
明媚。
就这?没了?周和音很不满意。我爱你那么多。
Nana说,还要多少,明与媚,真正能拥有这样性情的女生,其实并不多。
说和音就像郭靖黄蓉中年而得的郭襄,集一身宠爱,无忧无虑浇灌长大的向阳花,身在市井里,耐受风雨。
和音说金庸故事里,她最不爱郭襄了。不是不爱她本身,而是恨金老为什么让一个小女孩去这样:一遇杨过误终身。
凡是误终身的说法,她都不喜欢。
一辈子那么长且唯一,为什么要为一个人耽误掉,他甚至都不知道。
共情之余,和音不免想到阿婆。她对阿婆的过去知之甚少,因为阿婆从不提,父母那里都不怎么晓得,晓得的就是阿婆一辈子没有嫁人,也和母家那里闹得不愉快。
当年她不顾众人反对,单身的情况下,请学校出面担保,领养了一个孩子。那孩子周岁不到,被遗弃在他们校长的家门口。梁老师那天正巧去校长家谈点事,风雪里一个活生生被裹着抱披放在一个挎篮里。
那孩子就是和音的父亲,周学采。名字是梁老师起的,姓是孩子抱披上缝着的周。
阿婆后来同和音聊起这桩旧事故,只娴静地说,哪天真有人找回来,这也是桩线索。
和音那时还小,十一二岁,软糯糯地抱着阿婆,说不会的,周家人即便找回来,爸爸也不会回去的。
他只有你一个母亲,我也只有一个阿婆。
阿婆一直喊和音是精豆子,属她会哄人。
和音:因为我知道你舍不下我们。正如我们都爱你一样。
周和音一直是这样的品质,她倘若真心珍重对方,无论如何,要让他知道。
这也是她第一次和Nana说阿婆的过去,之前Nana只知道小音的阿婆人特别好,也在她的频道里看过阿婆的视频,美人迟暮也是美的,想年轻时候一定是绝顶的美人。
也第一次知道,原来小音爸爸不是阿婆亲生的。
“嗯。”和音点头,可是他们和亲母子没有二样。也因为阿婆的缘故,她不喜欢郭襄。
Nana问小音,你有没有想过,也许你阿婆不后悔呢。“因为你们弥补了她。”
饶是阿婆过世三年了,听到Nana这样说,和音还是有眼泪淌。
Nana赶快叫她打住,谁哭谁是狗。再催促她去买冰淇淋,谁让她生日那天放他们鸽子的。
“赵观原那天等你到十一点多。”
“他就是想等你来,然后等着你嘻哈哈给他个台阶下,小两口重归于好咯。”
Nana如是说,周和音狠狠拧她胳膊,“你再瞎说,我就撕你嘴。”
“赵观原比陆临差在哪里呀?”陆临是小音前度,也是初恋。
难得,周和音这回愿意回答这个问题,“差点运气。”她和陆临是在咖啡店认识的,那天是阿婆满一年的忌日,周和音从公墓回来,一路回学校,她想买杯咖啡,头脑不清爽,回去还有作业要赶。
偏偏付款的时候,手机停机了。她还没来得及问店里wifi呢,后面的人让店员做两杯:我帮这位小姐付……
眼下,周和音从落地窗前的高脚凳上下来,依Nana的要求,去冰柜里挑冰淇淋。
“哦,所以到底还是陆临主动的。他‘拯救’了你。”
算是吧。周和音说女生似乎都迷恋这种“拯救”,把你从一种破碎的结界里抱出来。
陆临大和音三岁,处处迁就着她,他在实验室里忘记她给他点的咖啡,半夜回宿舍还带回来了,和她视频,喝给她看。
感情啊,让人唏嘘的很大部分原因就是,人还是这个人,怎么就变了呢。
周和音时隔一年,能这么爽快地谈旧情,就证明她已经跨过来了。
她在冰柜边挑中两个甜筒,付好账后,拿回来给Nana。手机微信里,他们部门负责项目统筹的陈秘已经把和音拉到专案项目的群里去了。
她今晚就是想找Nana聊这通事的。
还没来得及张口呢,微信份外跳出个对话框,是系统提示对方已收款。
来自傅雨旸。
下一秒,他进来短信:周小姐自己吃了几只,这价钱仿佛不对?
周和音即刻扔开冰淇淋,心想这个人怕不是一天总算闲下来了,找人抬杠的吧。
飞速给他回过去:因为几只掉爪子了,变残蟹了,卖不出去了。
挑最狠的表情包甩给他。
那头显示正在输入中,可是隔了好久,都没回复过来。
周和音想着上次她也是这么对付他的,气势不能输,也不能由着这个话题总结在这。
急中勉强的智。问他:傅先生的领带还要嘛?
岂料对方:脏了。不要了。
周和音对着这几个字,气得鼓鼓的,这个人属实的傲慢无礼。
不想对话了:。。。
她原以为这一“战”到此为止的,怎么也没想到,对方给她拨语音电话来了,周和音有点懵,手机握在手里嗡嗡的,比炸/弹还焦急。
她犹豫了好几秒,能感到胸腔里砰砰地跳,她也闹不明白。
接通那一秒,她还没想好说什么呢,傅雨旸在那头径直问她:“省略号是什么意思?”
声音冷冷的,也足够的清楚。这种贴在耳边的声音,让周和音很陌生,也很莫名。血液很怪异的感觉,仿佛有电走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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