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完袁茂留下的“秘籍”后,陆从霜久久不能从震惊中回过神。

原来袁茂写的风流日记,竟然是他做男宠的事。

他十九岁时,在扬州码头搬货,因为年轻力壮相貌清隽,被罗夫人看上,做了罗夫人的男宠。

两年后,他偷偷从罗府跑了,还卷走了三千两银票。

尝到甜头后,袁茂就找准了人生的方向。

之后他辗转各地给丧夫或者和离的贵妇们做男宠,甚至还卖过身。

照他自己的话说,他受够了贫穷,再也不想过忍饥挨饿的生活,做买卖又不会,也不想辛苦种地,就想不用太累也可以吃山珍海味,穿绫罗绸缎。

直到三十五岁,身体不行了,他才没再继续做下去。

然后他便带着三个徒弟,在苗疆巫族村隐居,正好那时天下刚刚统一,正是南征北伐肃清前朝整顿余党的时候。

为了躲避祸乱,袁茂领着三个徒弟在山清水秀的苗疆生活了十多年,到死都没离开苗疆。

看完袁茂的生平述记后,陆从霜不奇怪原主陆三娘为什么会这么大胆了。

有这样的师父,原主盖彩楼养男宠,一点也不稀奇。

就是不知道大师兄袁泽又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反正二师兄唐羽,也是给人做过男宠。

唉,这都是些什么人!

陆从霜看完了秘籍,接着收拾东西。

她刚把衣物装好,门外便传来赵华的喊声:“掌柜的,吃饭了。”

“哎,好嘞。”应了声,她关上房门下楼。

转过回廊,陆从霜往厨房看了眼,只见王大牛正在炒菜,孟怀在烧火。

她走去大堂,看到云荣正在摆碗筷,唐羽在端菜。

这氛围和谐得一点也不像黑店,正经得不能再正经了。

可根据原主的记忆,每次有客商路过此地,下药劫货时,这几个人可是一点不手软。

但凡路过此地的客商,不管露没露财,都逃不过这几个人的贼手。

有时候客栈没人来,他们还会去周边的寺庙道观,把那些僧人道士给绑了,然后扒下他们的衣裳,冒充僧人道士,埋伏在寺庙道观里面,抢夺路过寺庙道观的客商们。

要问官府为什么不管?因为原主和当地的知县勾结在了一起,他们抢来的财物,会上交一部分给临江县的知县。

知县又跟上面打通了关系,层层罩着。

这些人唯一的底线大概就是,他们只夺财物,不杀人。

不像她在影视剧或者古代书本里了解到的黑店,那些人不光劫财,还杀人,卖人肉包子、喝人肉汤。

但是在之前,孟怀手上确实沾过血,他杀了琅琊王氏,王家的五少爷。云荣因为科考不公,心中不平,一口气杀了三个贪污受贿的考官和当时名不符实的解元。

想到这些,陆从霜心底是有些畏惧的。

云荣摆好碗筷,抬头看向陆从霜:“掌柜的,你定好没有,我们走哪条路去凉州,或者甘州肃州也行。”

陆从霜回过神,淡笑道:“我还没想好,晚上再想想。”

想个屁啊,她半夜就跑了。

陆从霜走去后院,正要进厨房端菜,唐羽一把拉住她胳膊,把她往后拽。

“干什么?”陆从霜不解地看着他。

唐羽也不解地看着她:“师妹你进厨房做什么,里头都是油烟味,快出来,别熏着你了。”

陆从霜:“……”

真是要命!

唐羽拉着她胳膊,把她拽去了一边,自己走进厨房,一手端着一盘菜出来。

王大牛端着一大盆香菇烧鸡躬身从厨房出来,孟怀拍着身上的草灰,跟在后面出来。

晚饭四个菜一个汤,香菇烧鸡、凉拌莴苣,也就是凉拌莴笋、香葱胡豆、蒜苗芋艿,也就是芋头、莲藕大骨汤,满满一大甑子白米饭。

陆从霜觉得挺奢侈的,在这个时代,一顿饭能吃上四菜一汤,她觉得很不错了。

好多人都只能喝稀饭就咸菜,有些更穷的,可能连稀饭都喝不上,只能吃点野菜汤。

她正要坐下,只见王大牛转身又往厨房跑。

唐羽端着碗问道:“还有什么菜没上吗?”

王大牛转头回了句:“还有一盘咸鸡蛋忘了端出来,正宗流黄的咸鸡蛋,最下饭了。”

陆从霜忍不住想说一句,太丰富了。

但到底忍住了,她端起碗,提起筷子夹菜吃饭。

孟怀洗了手从后院进来,问道:“眼看着就要走了,今晚大家要不要喝两盅?”

赵华看向陆从霜:“掌柜的,要喝点不?”

陆从霜嘴里正包着一块鸡肉,她赶紧嚼几下吞了,抹抹嘴回道:“开春才走,你们急什么。想喝酒就说想喝酒,找什么借口,明天客栈打烊一天,今晚你们随便喝,敞开了肚子喝。”

她笑着看向唐羽:“师兄,你多喝点。”

最好喝得人事不省,这样她才好偷跑。

孟怀去后院的储物间抱出两坛酒,抱起一坛扒开泥封,分别给每个人倒上。

轮到陆从霜时,孟怀正要往她面前的空碗里倒,陆从霜赶紧伸手挡在碗前:“我今天不能喝,你们喝就行了,我看着你们喝。”

孟怀抱着坛子停住,诧异地看着她:“掌柜的你平日里不是最能喝吗?今天是怎么了,竟然不喝。”

陆从霜语气淡定道:“我今天身子不爽利,喝不了酒。”

说完,她接着吃菜。

还别说,王大牛做的菜还挺好吃的。

莴笋丝又脆又嫩,吃在嘴里酸酸麻麻的,带着微微一点辣味。吃完后,嘴里有一股回甜味,很开胃爽口,下酒倒是挺合适。

她吃了两口莴笋,又去夹胡豆。

胡豆是刚从地里采摘回来的新鲜嫩胡豆,剥开洗净,在滚水里过了一遍,用香葱炒的,吃起来鲜嫩清香。

芋头是子芋,煮熟后用蒜苗炒,吃在嘴里软绵香糯,还带着蒜苗的淡淡蒜香味。

大骨汤熬得白白的,像是纯白的牛奶,面上飘着晶莹透亮的油花。莲藕炖得酥软绵烂,她一连吃了好几块。

就连咸鸡蛋,都意外的好吃,盐味正合适,对半切开的咸鸡蛋,流着金黄的油,吃起来口感沙沙的,一口蛋一口饭,吃得停不下来。

她一口气连吃两个咸鸡蛋,刨了半碗饭。

“怎么样掌柜的,好吃吧?”王大牛一脸自豪地看着陆从霜,“这可是我经过多次失败后,才腌制出来的金黄流油的咸鸡蛋。等以后到了北地,我再多腌制些,那边都是以面食为主,咸鸡蛋拿来下馒头面条最合适了。”

“可以可以。”陆从霜连连点头。

她想把王大牛带走,其他的人都扔下。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孟怀等人,便开始大着舌头吹牛打屁了。

酒足饭饱后,大家各自睡去。

初冬的夜里,寒风瑟瑟。

天上挂着寥寥几颗星子,星光很淡,好在月色不错。

半圆的月亮悬在天边,像是被人用力咬了一大口的银包子。

听着三更天的梆子敲了两声后,陆从霜留了封“告别信”在桌上,将包袱布往肩上一搭,轻声打开门,蹑手蹑脚地往楼下走去。

她不是没想过白天走,可白天她不好拿东西啊,而且她前天才来到这里来,应付书生花去一天,昨天解决少年团又是一天,回到家都下午了,吃个饭就晚上了。

这不没办法么,她又急着离开这里 ,只能选在晚上偷摸的走。

睡之前,她特地交代了孟怀,今夜不用守门,让孟怀他们都睡去了后院的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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