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清然没接口红,他依旧笑的含蓄,说:“湛蓝的湛,清水的清,然而的然,很常见的三个字。”

“是吗?可我觉得你名字好特别,我喜欢你的名字。”她扬起美丽的脸,眼神是懵懂的,雾茫茫地望着湛清然,“不过,我都忘记湛字怎么写了,你告诉我好不好?”

她扭头就问服务员要了杯白水,花瓣一样的嘴唇微微嘟起:“你不愿意用我的口红,在桌子上写总可以吧。还有,可千万不要给我看手机,我最近眼睛总是疼。”

明明是极其秾丽的模样,但总又带着小女孩才有的娇俏,湛清然看的出,她年纪不大,二十岁出头的样子,也许,十八九岁也未可知,毕竟少女们总喜欢把自己折腾来去。

这样的流程,很不相亲。

正常的流程是温温吞吞聊着没什么营养的话题,工作忙吗,平时都喜欢做些什么,尴尬而不失礼貌地继续着彼此都觉得很无趣的对话。

透明水杯被推到眼前,湛清然意味深长瞥她一眼,笑了笑,点了两滴水,男人的指节修长有力,在桌面上游走。

燕回就很自然地欠了欠身,她靠近他,身上的香水里有柑橘和茉莉玫瑰的味道,气息浓郁,极其霸道地攻陷了人所有的嗅觉。乌黑的一缕秀发垂坠到湛清然的手面上,她没有拨开。

她知道,湛清然的鼻间,一定全部都是自己的气息了。

这样非常好。

她会不会爱上他,她不清楚,但她脑子里忽然窜出个想法:他不用钱,也能得到我的爱。

一切本来都是有价格的。

“哦,是这么写的啊。”女孩子轻声喟叹,半真半假,又很自然地坐回去,“你是教什么的老师?电子工程系?那是做什么的?我都没听说过。”

燕回不学无术,念书时只有英语这门功课别有天分,文科稀烂,理科更是考卷个位数出身,标准意义上的学渣。她只懂得怎么穿衣服最漂亮,怎么化妆最漂亮,问这话时,有种厚颜无耻的理直气壮。

她真的很认真又一脸没所谓的懵然表情。

湛清然从她的表情里看出了某种东西,那就是,他解释了眼前这个美丽空洞的脑袋也不会听得懂。

因此,家教良好的男人做了最简洁的介绍:

“电子工程系是我们学校信息科学技术学院下的一个教学系,课程体系很复杂,每年都会有导引课来告诉入学的新生,他们要学什么,如果你感兴趣,可以搜一搜相关。”

鬼才感兴趣哩,燕回在心里翻白眼,但多么不幸啊,她对湛清然很感兴趣。

于是,她依旧冲男人笑得甜甜蜜蜜:“那湛老师是教什么课的?”

“电磁场。”湛清然没作更多解释。

燕回煞有介事地点了点头,“哦”一声,她什么都没听懂。

不过她脑回路一向很奇怪,下一句,脱口而出:“你这工作,不会发生什么被电死的意外吧?”

轮到湛清然意外地看看她。

燕回歪着头,她脚都在底下翘起来了,有一搭没一搭乱晃着,十个脚趾,涂着和手指一样妖冶的红。直觉告诉她,湛清然应该是个很会念书的人,他看起来有种书卷气的英俊,自律,洁癖,指甲修剪的整齐,衣服很有品味,每一根头发都清清爽爽。

她就这么热辣辣直白地盯着他。

湛清然笑了声:“那倒不至于,你可能对电磁场有什么误解。”

女孩子坐没坐相,整个人,像慵懒华丽的小蛇,几次脚碰到自己鞋面,他佯装不觉。

“你呢?”湛清然不动声色反问,“方便介绍介绍自己吗?”

“我?”燕回手指戳一点鲜奶油,舌尖轻舔,那一点白落在她娇嫩丰盈的唇上,莫名带了点□□味道,女孩子浑然不察,笑得妩媚,“我情况可能会比较复杂。”

她确实情况比较复杂,一看就很不良家。

而真正的相亲的对象就是这个时候进来的,很斯文秀气的年轻姑娘,事业在编人员,工作稳定,家世优越,换句话说,在相亲市场上正是最抢手的一类。湛清然是本市顶尖大学里青年学者,同样抢手,中间介绍人自然介绍的都是与之匹配的相当条件。

两人在微信里聊了那么几天,感觉尚可,湛清然虽在婚嫁方面不急,但这回是老师熟人介绍,他当年出国前就颇受恩师器重,如今更是在老师的课题组里挑大梁,这个面子,还是要给的,索性过来一见。

气氛变得微妙。

年轻姑娘走到湛清然座位前,反复确定,犹豫开口:“请问,是湛老师吗?”

燕回动都没动,她在短短几秒里就把来人打量完了,心里只有一个想法:

她配不上湛清然。

谁能配得上湛清然?当然只有她燕回了,又聪明又漂亮还有趣。

湛清然依旧比燕回想的平静,他只是慢慢起身,微笑说:“我是,请坐,碰到了一个朋友所以先聊了会。”

男人站起来,身材修长挺拔,他偏过头,耐人寻味的目光投过来,那是不拆穿她的意思,给足台阶,燕回一点没有不好意思,她直接起身,绕到湛清然身边,踮起脚,平底凉鞋下白到透明的脚踝处隐约可见青色血管,她对着他耳朵直吐气:

“湛清然,她配不上你,你别跟她浪费时间了,我知道你也看不上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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