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为何?”柳呈珉直觉不对,又将册子细细翻看一遍,仍是没能找到密室中兵器的记录。
“许是没来得及。”班头在一旁道。
柳呈珉摇头,若只缺了流出的一条尚能说是来不及,这册上却是连从军中挪出的记录都一并缺失……
“此人现在何处?”柳呈珉问。
班头答道:“已在押解回宝京的路上,最晚今夜就该到了。”
然而到了夜里,柳呈珉刚刚睡下,便听差吏来报,说是押解犯人的队伍在宝京城外一片树林中遇到了截杀,犯人当场死了。
柳呈珉草草披上外袍坐起身,“可有抓到截杀的人?”
差吏道:“没抓到,不过……”
差吏双手捧上一枚腰牌。
柳呈珉抓过一看,大惊失色,只见那腰牌上撰金写着“嘉德”二字。——正是太子宫中的腰牌。
……
腊月二十九。
柳呈珉一早顶着风雪在宫外候了近半个时辰,总算等到皇帝起床。
宫人引着他进了紫宸殿后室,柳呈珉行过礼后,丝毫不敢耽搁,呈上了卷宗,将查出的所有事一五一十告知皇帝,并不敢空加任何猜测。
皇帝听完柳呈珉所言,把那枚太子宫中的腰牌拿在手里细看,须臾,他忽然发问:“你说当日秦王也在?”
柳呈珉道:“是,秦王半月前便住进了城外庄子养病。”
皇帝听罢沉默片刻,反手将那枚腰牌攥在了手心,对柳呈珉道:“此案其余涉案人员待查清之后一并归案,至于杨庆……”
杨庆正是那位左金吾卫上将军。
柳呈珉愈发恭敬地低下头静听。
却听皇帝道:“他是畏罪自杀。”
随着皇帝的话,那枚腰牌被扔进了案上燃着龙涎香的龙首熏炉中,被一阵明火吞没。
柳呈珉领了密旨出了紫宸殿,皇帝在案前沉默着坐了片刻,唤来一名宫人,“传话鹿幽台,明日家宴。”
废太子正是幽禁在鹿幽台。
宫人心中微讶,却不敢抬头去看上首皇帝的神情,低着头领命退下。
……
消息传到温泉庄子的时候,楚烜正坐在回廊上看薛妙指挥郭展挂红灯笼,郭展是个武人,性子又有些刻板呆愣,被薛妙指挥着满院子挂灯笼也没有一句怨言。
常旭因着没查到薛妙怪力一事,自去领了刑罚,如今身上的鞭伤尚未痊愈,便站在回廊上和楚烜一起抬头看着。
楚烜近日发觉薛妙在嫁过来的当日留他在卧房睡的所谓她怕热的说法根本是骗他,她若是怕热,这世上怕是没有怕冷的人了。
薛妙不仅不怕热,还尤为畏寒,一丁点的冷都受不得,只要出门,必定把自己从头到脚裹得严严实实,力求一丝寒意都靠近不了她。前两日贺嬷嬷给她做个了棉夹袄,她今日便套在了外袄里。
薛妙一边仰头看着对面檐下的红灯笼,一边往后退,没注意到脚下,被身后回廊的台阶绊了个踉跄。
楚烜及时在她腰后撑了一手,免得她摔下来。
纵然裹了一层又一层,薛妙的腰身依旧纤细,织金裙带掐着细腰,盈盈不堪一握。
薛妙反手抓着楚烜的手站稳,转过身来,像捡了钱一样,嬉笑着把手里的鎏金小手炉塞给他,顺势坐在了他脚边。
楚烜皱眉看了眼脚下,吩咐常旭去搬了个小杌子。
薛妙坐在杌子上,扭身把下巴搭在楚烜轮椅的扶手上,仰着头难掩得意地笑出颊边的梨涡,问他:“您是不是心疼我?”
她好像总能在脑内将所有不想要的可能过滤掉,只留下自己想要的。
她的脸离得太近,又笑得一脸明媚,楚烜余光看着,心里一阵虫噬似的别扭麻痒,忍了又忍,伸出食指顶着她的额头将她的头从轮椅扶手上推开,冷着脸道:“不是。”
“好吧好吧,您说不是那便不是吧。”
薛妙顺从地坐直,指着他耳根一抹可疑的红,问道:“那您这耳朵也一定是天冷,冻红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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