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这么一个比,王小马就也来上学了。
这让他又高兴又难受。
高兴的是不用跟着他爹去下地了,难受的是在教室里要老老实实的坐着。
相比之下,还是难受更多一些。
为此很找王向前嘟囔过两次:“你说你来上学干啥?”
王向前也觉得坐着难受,可王小马说了,他就不能说,就说王沧海也是上学的。
“那是四少爷,咱能同他比?”
“那听李先生讲故事也挺好的。”李先生上课,倒不是就非要他们背东西,有时候也讲点故事,比如什么孟母三迁,王向前听了很有感触,觉得自己家要不是同王小马做邻居,自家奶奶大概也不会同王小马奶奶吵架了?但再一想,不同王小马奶奶吵,说不定要同其他人吵。
要找个不会吵架的邻居还真难。
“就是李先生说故事的时候也太少了。”王小马先是点头,又是叹息。
王小马上了两天就不想上了,但他爹压着,又不敢不上,这一次终于听到李先生说个自己能插上嘴的,立刻就站起来把福、寿膏的那套理论说了,最后还做了总结:“就是吃福、寿膏吃的!”
李先生点头:“你说的有道理。”
王小马头要杵到天上去了。
“还有其他人有别的看法吗?”
教室里的大多数人都没有发言,过了好一会儿才有个叫杨友律的小孩举起了手:“我觉得,也不光是吃福、寿膏,我爹早先去外面贩驴,说别管干什么的,这些年都不怎么行。”
“是的,都不行。”李先生点头,“张老爷没有吃福、寿膏,说没有,也没有了。这还只是咱们这一片的,更远的,就在开封,有刘半县丢了自家家的两个大宅子,有开银号的,被挤兑破产,这还是过去的有钱人,没钱人,更不用说了!这是为什么?为什么!我希望大家都想一想!”
“为什么?因为日本人呗!”王小马嘀咕了一句,李先生看过去,他又捂着嘴不敢说了。
李先生转过头,接着道:“刘半县的宅子是早十年就没的。”
王小马不太理解这句话的意思,王向前却听出意思了,十年前,好像还没日本人,或者说日本人还没打过来,那刘半县的房子是怎么没的呢?
虽然王老爷家已经不太行了,二老爷的丧事还是办的很牌面,停了个五七,那一天王老爷家出钱,全村大半人都去送灵了。
王有根也去了,他要去杀猪。
王向前没有去,因为于金凤快要生了,本来于金凤生孩子同他没关系——虽然是他娘,但再没有一个半大小子照顾生产的事情,就是李赛花也有事,要去王老爷家做饭,这是一个很有油水的活儿,要不是王有根是王家村乃至四邻八乡猪杀的最好的,还轮不到她来做饭。
而偏偏于金凤这一段的情况不是太好,总是见红,王有根就不敢让她一个人在家,最后就留了王向前。
王向前其实也想去王老爷家,别的不说,能看个热闹就好,他小时候还听说过谁谁家的丧事办的怎么热闹,大戏都能唱几天。但自他懂事,就没见到过——死人是经常的,可体面丧事就难了。
本来张老爷死了,应该是能体面办一办,但张老爷是在睡梦中被洪水给淹死的,全家活下来的都不多,这丧事也没啥体面不体面了。
不过他爹说了让他看他娘,他也没二话——正好能不去李先生那里了。
王小马看他不去,立刻也不去,临去看热闹的时候同他说:“我回来给你说。”
“我听得见。”
“那能一样?”
王小马说着,像脱缰的野马似的跑了,王向前开始捋树叶。柳树叶下去之后就是槐树叶。就是槐树叶比柳树叶更难吃,毕竟平常日子也有人吃柳叶,但平时大多只吃槐花而不吃槐树叶。
不过槐树叶到底是能吃的,于是王家村的百姓就又开始摘这种树叶。
王向前正撸着树叶,就听于金凤在屋里叫,他连忙跑过去,就见于金凤捂着肚子,在那里喊疼。
“你、你先烧个热水。”于金凤看到他,咬着牙道。
王向前连忙去支锅,烧上水之后又想去叫人,但现在左右有舍要不有事要不去看热闹,却是喊个帮忙的都没有,他又不敢随便离开,只有站在院子里喊,但他的那点喊叫立刻就被前面的声音给淹没了。
他喊了一会儿又去看锅,看完锅又去看于金凤,于金凤已经瞪着眼,咬着牙,面孔狰狞,他吓的跑过去:“娘!娘!”
于金凤身体打着颤,蓦地她大叫了一声,然后整个人都摊在了那里。
“娘!”王向前又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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