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初的时候,禅院甚尔其实并不准备邀请谁参加自己的婚礼。
想想吧,他认识的家伙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是邀请孔时雨这个掌握黑市情报流通的中介人,还是禅院家那一大堆眼高于顶的糟心亲戚?
但当他这么向恋人表达自己的意思的时候,对方的反应却有些出乎他的预料。
“如果甚尔不邀请的话,我也不会邀请我的亲朋来。”名为琴音的恋人这么说道,“只要我们两个人就好啦,悄悄地结婚也没什么,我不想甚尔因此被看轻。”
聪明的女人看得出禅院甚尔在有意与过去割裂,也对其隐瞒的事情有隐约的察觉,她不在意这些,却不想禅院甚尔受到半点委屈。
禅院甚尔同样明白琴音在想什么,这些他全然不在意的东西却被恋人如此重视,他心中触动的同时,也坚定了要找个靠谱的人来参加自己婚礼的决心。
毕竟他也想给一直期待着亲友祝福的琴音一次完美的婚礼。
哪怕这需要他怀着羞耻心承认那自己也感到忐忑的恋情。
或许是这种意念太过坚决,经过在一堆不达标的狐朋狗友中的筛选,禅院甚尔终于从筛选范围的角落里挖出了钟离这个仅仅维持了“咨询师”关系的人。
论背景,钟离虽然实力强大却不混迹里世界,表面上只是一普通司仪;论外貌,即使是从不欣赏男人的禅院甚尔也能看得出对方的不凡;论性格,沉稳可靠又博学多才,除了在钱财上不太敏感外几乎没有缺陷。
钟离也确实没有拒绝他。
“不过还有一事须得禅院先生安排。”钟离示意了一下柜台的方向,“他二人单独留在横滨,我不放心。”
中原中也虽然拥有异能力却年仅九岁,江户川乱步十三岁却不通人情世故还是个普通人,在这个虚假和平的横滨里,若他离了一定范围,就算中原中也身上还带着刻有他的祝福的石花,也难保不会出事。
禅院甚尔很上道,干脆说道:“本来就有你家小鬼的邀请函,多准备一份就好了。”
于是这件事就这么敲定下来,钟离正式接下做工简单却用心的邀请函,在三个月后,带着中原中也和江户川乱步通过禅院甚尔的渠道出现在了东京。
东京不愧是高度集中资源的首都。一路行来,街道的秩序与一座正常健康的城市没什么两样,丝毫看不出这里一年前还处于战时管制状态、两年前还笼罩于战争的阴影之下。人民脸上都是放松的神色,与因为鱼龙混杂而萧条且人心惶惶的横滨完全不同。
中原中也自打出生起就没见过这种平和的场面,一直趴在车窗上看来看去,双眼中盛满了惊奇。
钟离状似无意地说道:“可是对此地心生向往?”
“……不。”中原中也收回视线,略微犹豫了一下,蹭着座位往钟离身边靠了靠,“横滨很好……我是说,先生去哪我去哪。”
东京的确是个好地方,却不是他熟悉的地方,更没有承载他的回忆。那些干净的高楼大厦除了初见的新鲜感,只让他愈发回忆起弥漫在横滨空气里的火药味儿。
江户川乱步不在意地挥了挥手,“橘子君也不必惆怅啦,说到底也只是环境不同罢了,反正不管哪里的大人都是一样的莫名其妙哦。”
中原中也好奇地瞪大了眼,“是这样吗?”
“就是这样!听我说哦橘子君,我之前……”江户川乱步愤愤不平地开始讲述自己在警校的经历。
两个孩子嘀嘀咕咕地开始交流感情,钟离撑着侧脸,静静地看着窗外的景色,眼中是沉淀千古岁月的遥远回忆。
和平年代的高楼大厦啊……
那些过于久远与短暂的记忆早就随着磨损而变得模糊不清,取而代之的是魔神战争的残垣断壁,是归离集的万家灯火,是璃月港的雕梁画栋。
哪怕来到这个世界,他的降落地点也是纷争不断的横滨。像这般和平的现代景色,不得不说,真是久违了。
白日的街道并无彩灯点缀,形形色色的路牌下,车辆与行人在各自的道路上前行,形成一幅极具现代气息的车水马龙的画卷。
一抹白色突然闯进了视线范围。
钟离散漫的视点顿了顿,蓦地集中,金色的眼瞳与另一双眼睛对上了视线。
一双如最名贵的宝石般美丽的苍蓝色眼睛。
汽车的行驶速度很快,视线的交汇只是一瞬间。钟离只看见那双美丽的眼睛似惊讶般微微睁大,随即便淹没在了东京街头的车水马龙间。
六眼。
钟离换了个姿势,漫不经心地想着。
如此看来,倒也不负【苍天之瞳】的美名,想来以凝光那喜好宝石的性子是会喜欢。
这对钟离来说只是行驶路上的一个小插曲。
车子很快载着三人到了婚礼地点。
婚礼的预定场地是一处小礼堂,原木色系的室内布置得庄重而雅致,漂亮的白玫瑰点缀其间,显得美丽而圣洁。
高台上的大提琴手拉开了弓弦,《爱的礼赞》优美纯净的旋律在大厅中回响,司仪用醇厚的嗓音读着祝词,宾客们坐在长椅上面带笑容。
从没穿过正装的禅院甚尔穿着一身特别定制的西装,胸前别着结白的花,一脸严肃实则紧张地站在正前方,视线直直地看着礼堂大门的方向。而在他视线的尽头,身着结白婚纱的新娘正捧着花束款款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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