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地方就是这样。
前一天巡线踏出的路,一夜大雪之后,就被覆盖的无影无踪。
除了刘哲之外,所有人都习惯了。
往前走,是一处陡坡。
翻过陡坡,是一道深不见底的冰窟。
这些明路,他们闭着眼睛都能通过。
但高原雪山,境况变化万千。
积雪下一夜长出的冰棱,风声中呼啸而至的雪崩。
每一处,都危机暗藏。
每一处,都有可能要了他们的命。
所以,探路先锋的角色,从来都是陆泽。
用他的话说。
老子孤苦伶仃,娘老子死了,没讨婆娘。
天煞孤星,从小命硬。
雪山收不了,高原不敢收。
老子排前头,阎王爷都得让路。
哦,忘了介绍他了,这个从16岁开始就镇守在北方国境的老兵。
陆泽,入伍10年零1个月,三级士官,巡线9年5个月。
雪崖跌下去过,雪堆里埋进去过,雪洞里掉进去过。
但没死过。
好像被岁月遗失,又好像被死神遗忘。
巡线,沉默,踏雪,攀岩。
来回46.84公里,清晨7点到夜晚9点。
天地寂然,大雪满山。
刘哲回来了。
走进亮着点点灯火的哨所。
他终于体会,一个边防士兵的浪漫和寂寞。
来之前他想过。
雪域远山,漫长巡线。
从山下来,最起码应当有一场篝火或。
但,很遗憾,他想多了。
累瘫在床的他,只能闻到满屋的汗臭,听到粗俗的抱怨。
这一点都不美好。
但这很真实。
但,总有出乎意料的事。
那个白天刚被他揍过几圈的男人,破天荒的给他端来了一碗姜汤。
一脸的不苟言笑,看去还是那么欠打。
“喝了,然后睡觉。”
不像关心。
像是命令。
但他还是接过一口灌下,浑身暖洋洋的,甚至有些发烫。
他其实明白,这已经实属不易。
当兵的,都是糙汉子。
袜子翻个面能穿一个月,满屋的汗臭中也能睡得坦然。
一碗姜汤,足够了。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的枯燥前行着。
新兵,学生兵的标签也开始不再被人提起。
他也渐渐发现。
那个一开始,几乎把他全部的人格尊严扔在地揉烂踩碎的陆泽。
其实也就是个普通的老兵。
打牌要藏牌,喝酒要撂杯,吹牛不打草稿,说段子也能逗得人捧腹大笑。
而巡山路,他的位置,也开始由第二慢慢后移,到了第三,第四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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