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一班在这堂美术课后一个个都变成了人间小喇叭,就连最腼腆的拉玛都会在操场上晒着太阳告诉其他年级的朋友:“云老师带我们画画,不不不,不是书上哩,每个人都不一样,叫写生!她要送我们水管笔!我下次还想克。”
那么其他年纪的孩子就很羡慕了,每天眼巴巴的。
于是云老师风头正劲,成为了学校里大家最喜欢的老师。
一下课,就有崽扒着办公室的门:“老师,哪哈子轮到我们班?”
其他老师叹为观止,啧啧称奇。
听说山里试验田有只小羊,云老师打算带五年级的孩子去,孩子大一些手也稳一些,他们已经画过了线描,其中有几个画的特别好。云潆想让他们试试看抓住动物的不同形态,捕捉色彩的同时还能培养孩子的观察力和耐心。
再一次,全校娃娃们羡慕地扒着窗户,看着云云老师举着小旗,带走了五年一班的大孩子。
最顶楼,六年一班的三个男孩一直等看不见那面小旗了才乖乖坐下,问准备上英语课的李老师:“我们也可以去吗?”
李明翻开书:“我晚点问问方校长,现在做单词抽查,谁先来?”
六年级的崽:QAQ!
“东西带带好。”云老师挥挥小旗,“带手机的同学先交到老师这里,放学来拿,下次再看到就告诉校长了啊。”
阿鲁依依不舍地交上手机,万般羡慕地说:“当老师多好啊,可以玩手机。”
“你上大学也可以,到时候老师给你买。”云潆揉揉小脑瓜。
“可以买苹果吗?”几个孩子眼睛亮亮的。
“支持国货好吗……”云老师自己用的就是国产机。
“科云!!”有人大声喊。
云潆听了,瘪瘪嘴,显然有点瞧不上。
无奈这个牌子知名度太高,就连小学生都很懂:“像素很高呢!”
“打游戏不卡!”
“5G!”
云老师朝天翻个白眼,转回身,比了个嘘。
孩子们一下安静了,乖乖的跟着。
试验田稍远一些,这么一列小队走在路上,经过校门口的那条街,经过大片绿油油的麦田,经过破旧的矮房,与一只伏满了香蕉的骡子相遇,骡子停下来仰头喘气,孩子们笑着快快跑过,继续保持队形。
有走过自己家的,在家门口唤声妈妈,又笑嘻嘻跑开。
所有的孩子,像在做一件很了不起的事,充满了希望和快乐。
但在云潆看来,也就仅仅是走出了学校,走在他们每天都要走过的小路上,而已。
孩子的快乐那么简单。
她跟着快乐起来,不好在娃娃们面前娇气,没撑伞,糊了厚厚一层防晒霜,但也知道这种天气肯定是要被晒黑。
彤妹劝她:“你打伞嘛,没关系。”
云老师摇摇头,邀请:“晚上一起敷面膜噶?”
彤老师说:“我那也有,就是事情多,一直忘记。”
他们一直走到了山脚下,看见了大片种了绿油油植物的土地,云潆猜不出那是什么,像绿化带里的铁树,但又不完全相似。
她的双眼往远处往,看见了在地里直起腰,戴着草帽的方清源。
若是脸上沟壑再多一些,真叫人以为他在这地里耕种了一辈子。
云潆:“……”
她快快朝他走去:“你又来看我啊?”
吓得方校长忙摆手。
彤妹在一旁笑弯了腰:“阿源,我带孩子们先过去,你带云云牵羊噶!”
云潆忍了又忍,唇角悄悄翘起,哪里见过英明神武校长大人如此不自在的时候。
怕什么啊,怕被盘丝洞的妖精一口吃掉吗?
...
“桃吃了吗?”方清源主动道,他拿着一把砍刀,脚下一堆砍掉的枝干,没戴手套,手背被锋利的叶片划破了。
“恩。”
“不好吃?”这反应太平淡了点,叫方校长不习惯。
哪知是多虑了,小姑娘慢半拍:“好吃啊!我的天!怎么会辣么好吃!”
她的脸晒得红彤彤,也跟颗桃子一样。
“方校长。云潆嗲声嗲气地这么喊他,终于是问出口,你到底是干什么的呀?”
方清源低头对上云老师圆滚滚的眼睛,有点意外:“彤妹没告诉你?”
提到这个她就很气:“是啊是啊!我请她吃饭都不说!”
方清源顿了顿,没想到新来的美术老师对他这么好奇。
云潆后知后觉,忙解释:“……也不是专门因为这个……我自己想吃拌拌菜了……”
“知道这里是哪里?”他收起刀,怕她碰到。
“试验田!”
“种什么的?”
云潆想了想:“种树?”
“菠萝。”
云潆盯着成片的绿色,愣是没看见哪有菠萝。
菠萝不是长在树上吗???
方清源似乎能知道她在想什么,说:“菠萝长在地上。”
“这里是我的试验田。我本职在市里农科所做植物基因研究。”
基因。
云姑娘再次从头到尾用她那双识破圈内无数两面怪的钛合金眼把方校长扫了一遍——
她读的艺术学院,身边这样的神人很少,但高中有个同学后来上北大,专攻物理学,大概就是做科学家那一类的工作,有一次同学聚会,听说他做的也是基因方面的东西,同学给她举例子:“袁隆平爷爷侬晓得伐?”
云潆不太懂,但聊天时听同学说起这条路的困难和孤独,心中满是敬佩。
而此刻,
她在热的没有一丝风的试验田里,将“科学家”的牌牌贴在方清源身上,顿时,就觉得熨帖了。
就……
你放眼一看,满目的大山,很普通的农作物,完全不能和基因研究联系在一起。
电影里,基因研究总是在很厉害的实验室里,实验室被剧组美工老师装修成未来科幻风格。
如果不是这样,上映了是要被观众吐槽的。
但……
搞研究的人就在眼前,说我在农科所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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