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祥这一巴掌打的着实厉害,怀恩耳鸣未过,便被人堵了嘴被人半拖半拽地往北边去了。她的第一反应便是朱辞远明里顾惜名声,便暗中吩咐吴祥来将她绑了折磨灭口,于是便拼尽了力气反抗挣扎。可待到了后罩房前,便见空地上已整齐站满了太监宫女,都是在端本宫里伺候的。

缚着她的两个小太监将她带到了地方,便往她膝弯处一踹,怀恩跌跪在了石板地上,疼得她脸色一白。

怀恩忍着疼整了整面色,抬头小心翼翼地道:“公公,这是……”这是为哪般啊!人吓人吓死人的好吧?老子差点以为你要灭我的口!

“哼!”吴祥一甩拂尘搭在了臂上,阴冷着面色睥睨着面前的怀恩提声道,“你今日窥伺殿下在前,失仪主前在后。更甚者,罔顾主子指令,肆意妄为!简直是狗胆包天!殿下宽仁,并未对你施以惩处。可我是这端本宫的掌事公公,奉太后和皇帝的旨意管辖规训宫人,这岂能容你这般胡闹。方才堵你的嘴是怕惊着了殿下,现下便是要依照宫规处置于你,正典明法,以儆效尤!”说着环顾敬立心戚的众人,“尔等务以之为戒,遵规慎己!”

心有戚戚的一众太监宫女忙敛眸应是。

说着叫来行罚的小太监,命令道:“来人,笞五十!”

一直听着吴祥冠冕堂皇地放了一堆官屁,怀恩的一口牙都要咬碎了。心里暗道无非是泼了你一身水,今日来当差孝敬你的银子不够,携私报复罢了!只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怀恩作出了一副诚惶诚恐的模样,眼泪汪汪,叩首道:

“谢公公恩典。”

接着便有小太监命怀恩将双臂举起,又将一木桶置于她手上,添满了水。这是宫里盛行的阴私法子,受笞时要跪举水桶,但凡桶中的水洒出一点,身后的笞数便要重数。

身后的人举了荆条正要打,吴祥抬手制止。他拿手按压着怀恩高肿起的左颊,眯眼笑道:“怀恩,你这左脸是怎么弄的?”

怀恩平心静气,低眉顺眼:“是奴才今日走的急,磕在了门框上。”

“好。”吴祥尖细着嗓音,话语里意有所指,“你既然能被选来近身侍奉殿下,想必是懂些道理的。你可要好好想想自己的错处,别白挨了一遭打。”

又看着行罚的人,“打吧。打完看着他跪到酉时初吧。”

身后的人摁着怀恩肩头将外头的棉袍扒到了腰际间,便举了荆条奋力往怀恩背后抽,呼地一下,带着风声,抽在怀恩背上。细细的木藤着肉是十分清亮的声响,摄人得紧。背上一道尖利的疼,怀恩整个身子受不住前一倾,又急忙稳住手中的水桶,生怕水洒出来。人还没缓过神来,下一道便已落下,她忍不住痛呼出声,心里把吴祥的祖宗十八代问候了个遍。

是。她今日确实是偷看了殿下,打翻了水桶。可主子都没发话,便是依着宫规也不会受此重罚。况且从现在到戌时整整三个时辰!尤其是最后那句提点,“想想自己的错处,别白挨了一遭打。”怀恩想了又想,除却今日上午泼在他身上的一盆水,唯一得罪他的地方便是银子孝敬少了。

她先前为了进昭德宫,几乎将自己所有的积蓄给了那德全,可哪知道来了端本宫。按照规矩,到了新地方当差都要给掌事公公孝敬银子。她自己凑了又凑还借了些也一时也凑了一两银子。她作为近侍份例要大些。她虽知不够,却只觉得日后补上便是了。哪里知道遇到吴祥这么个畜生!

只是他这般贪财,自己哪里攒得够银子出宫。看来只要他吴祥在一日,她便没有好日子。那就别怪她心狠了……

随着又一下抽在背上,怀恩忍不住闷哼了一声,人一走神,手上就忘了,桶里的水没稳住洒出了一小半出来,怀恩眼前几要一黑,人瘫坐在地上。果然,那两个小太监重新添了水,藤条再落下的时候,数也从头开始报了。

经此一次,怀恩再不敢分神,只将全身心的注意放在举得酸疼的一双臂上,咬紧牙关一下下挨着。

***

朱辞远用过午膳,又抄好了几卷佛经,随手将其递给身旁的内侍长宁:“跟我去慈宁宫一趟。”

朱辞远刚一到院中便发觉今日院中洒扫的人少了许多,却也未出声。只等出了端本宫,才问了长宁。

“是吴公公,罚了殿下身边的近侍,好像叫什么怀恩,没有要紧差事的都被叫去观看警醒了。”长宁过去是刘翁的人,是朱辞远特意要来伺候的,也是真正心腹信赖之人,是以回话并没有什么忌讳。

朱辞远听罢只是淡淡“嗯”了一声,继续朝慈宁宫而去。

傍晚朱辞远留在慈宁宫陪太后用膳,又说了会儿话才回到宫里,院里的人仍稀稀落落的。朱辞远进了书房,解开银狐皮的斗篷递给长宁。

“还在罚?”

“是。吴公公也没发话让看的人回来。除了跪着的,都在外头站着吹风。估计吴公公也是想借机立立威吧。”长宁压低声音回道。

朱辞远摇头低笑了声,“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吧。”

长宁挠了挠头,想不明白自家殿下这话。见殿下说完便转身去书架上挑书,便急忙安置好斗篷,替殿下把案上的灯点了起来。这一话茬便揭过了。

***

正如朱辞远所料,这群宫人在冷风里冻久了,都小声嘀咕埋怨起来。

“他犯了错倒是连累我们在冷风里吹了半天,真是晦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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