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全将瓦盖揭开,又拿了把乌木勺舀出些盛在青色细瓷碗中,用小匙搅温了,这才奉给一旁上药的郑贵妃:“陛下待娘娘真是贴心,这一听说娘娘生了火疮,便派人送了这雪梨银耳羹来,还传话说一会儿便过来。”
郑贵妃看了那雪梨羹一眼,见那碗中碎梨银耳软糯光泽,亦有清香,觉得尚可入眼,便接了过来。一旁替贵妃上药的玉茗便收了手,拧紧了药盒收在一旁。
几勺入口,贵妃正喝着却正好牵动了唇上的火疮,疼的啧了声,方才缓和下来的火气便又涌了上来。德全见形势不对,忙上前劝:“娘娘可别生伯爷的气,这官场上的人哪个不贪些?别看那些文臣整日里清高作派,背地里却比谁都会敛财,要奴才看,便是那些文臣瞧着娘娘不顺眼,又无可奈何,便拿伯爷做筏子。再说,这紫禁城里哪年不修修补补,上头的人趁机留点油水是再寻常不过,怎偏生伯爷赶上了一场大火,倒是巧得很。”
贵妃冷冷弯唇:“还用想,定是端本宫那小杂种要拿本宫的弟弟开刀,哼,本宫这些日子,没腾出手来收拾他,他这便沉不住气,要替他亲娘报仇了呢!斩草要除根,真是不能留!”
眼见贵妃又起了杀心,王彬心中发急,怕贵妃冲动之下又惹下祸患,忙看了德全一眼,只凑到贵跟前劝道:“娘娘这事儿急不得,不过是个小杂种,哪用娘娘亲自动手,厂督年后就要回来了,届时且看厂督如何收拾他!”
他这一提醒,贵妃倒是想起上次杀那小杂种母亲所惹的那一遭,遂按了按额角,想着奉天殿失火案她还要皇帝替弟弟遮掩些,不好此时要那小杂种的命让两人生分,便也作罢。
“干爹说的正是,收拾小杂种的事不急。”德全会了王彬的意便顺着说道:“只是他让娘娘这般大动肝火,却也不能就让他安生得意了去!要也要让他尝尝这堵心挠肝的滋味!”
“哦?有话便讲。”贵妃斜眼看他。
德全见贵妃来了兴趣,自己一番引用终于如愿,便凑忙凑上前,小声地将自己的计划说与贵妃,语毕,却见贵妃方才拧紧的眉头舒缓了不少,便听她语带愉悦:“那你便去办,可不能让他觉得本宫好招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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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开始零零碎碎地飘起雪花,好在风不大,但临近年关,寒气还是很重,尤其是夜里。怀恩刚出围房的门,便被冻的一激灵,忙拢了拢肩头的包袱,不住地往手掌心里哈气。
地上覆了层薄雪,脚踩在上面软绵绵的,像一层糖霜,怀恩吸了吸鼻子,突然有些想吃糖葫芦,是很久以前在宫外,哥哥买给她的,含在嘴里冰冰凉凉的,咬一口又酸又甜。
不知道为什么,这样深沉的夜,她会突然想起这些柔软的记忆。她拍了拍身上的雪沫子,抬脚往后罩房走。
五六日过去,三喜对她的兴趣已经不止于在她身上摸摸揉揉,这不,便找了一间屋子,今夜叫她过去。怀恩在宫里日子久,知道紫禁城每座宫殿都有这么几间屋子。饮食男女,人之大欲存焉,深宫里寂寞而凑的对食们会在这里被填-满或发-泄,那些白日里隐而不发的欲-望会在这些简陋的屋子里蓬勃盛放。
令怀恩比较庆幸的是,三喜在这方面尚还青涩,还不甚了解深宫太监糟践女人的花样和手段。只是既然三喜对这些事上了心,慢慢的,总有一些人,一些物件会启发他,一个没有根的男人要怎么在那些一个女人身上发-泄那些堵在残缺之处的欲-望。既然终有那么一日,且那一日近在眼前,那么怀恩想,不如她去做那个人,至少主动权在自己手里。
她准确地找到了约定的杂物间,房里透出幽冷的光亮,在深夜里,并不能让人觉得些许明亮或温暖,反而是灯亮夜愈深。怀恩推门而入,便被人从身后抱了个满怀,那人在她脖颈间吸嗅:“怎么才来?外头冷不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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