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循手中翻看文书的动作一顿。

她竟还敢来找他?

“不见。”他头也没抬,说道。

陈风出来,十分抱歉地对沈虞道:“世子妃,世子正忙着……不如您改日再过来?”

“多谢陈护卫,”沈虞仿佛有预料似的,脸上并没有失落,只是坚持道:“那我便在外头等着,世子何时有时间,我何时再进去。”

陈风脸上就有些为难,再次返回去告诉李循,末了,忍不住替沈虞说了一句话。

“世子,世子妃昨晚在祠堂跪了一夜,她若是非要在外头等着,腿是受不住的……”在李循冰冷的目光下闭上了嘴巴。

“你倒是会怜香惜玉,若是心疼她,大可以将她扶进来。”李循微笑道。

“属下不敢!”陈风心头一憷,忙低下头道。

“还不快出去。”

“是是。”

沈虞在外头等着的时候,翠屏出来瞧她的热闹,嘴上却好心规劝似地说:“世子妃,您快回去吧,世子是不会见您的,您何必来自讨这没趣?”

沈虞没理她。

自讨没趣的成了翠屏,翠屏翻了个白眼,小声讥诮道:“什么世子妃,还真拿自己当个人物了,指不定哪天就叫世子爷给休了,看你那时候还傲不傲气的起来!”

沈虞面不改色。

翠屏瞪了她一会儿,泄气似的走了。

月上中天。

窗外传来此起彼伏的虫鸣声,衬得院子愈发寂静。

三更天,李循处理完了公务,准备安置。

“她还在外头?”

正巧翠屏进来伺候李循梳洗,殷勤地将帕子递过去,“可不是,世子若是心软了,奴婢便替您去打发了她。”

俨然一副琅玕院女主人的派头。

“是不是爷太久没教过你规矩,叫你骨头轻了,连自己是什么身份都忘了?”李循没接,淡淡的声调中隐含冷意。

自从那日她爬床被李循轰出去后,一连几日都不敢再进李循的屋子,直到今夜才敢大着胆子进来贴身侍候。

“世子爷……”翠屏张了张嘴,想到李循的脾气,不喜欢把话说两遍浪费他的时间,只得施了个礼,垂头丧气的出去了。

陈风将沈虞请了进来。

沈虞的膝盖疼得实在厉害,走一步疼一步,昨夜在祠堂跪了一夜,膝盖都青了,早晨孙嬷嬷来送药,青竹给她涂上揉了揉,到傍晚她来时还是有些疼。

在外头站了快两个时辰,几乎已经到了她的极限,若是李循不要她进来,怕是她都要晕倒在外头了。

走到门槛面前的时候,她提着裙子有些为难的看着眼前的门槛,明明才比她的脚踝高一点,却仿佛要过五关斩六将跃龙门似的难。

正巧李循从净房里头出来,见她没有如寻常那般灼灼地看盯视他,反而是捏着裙角,看着眼前略高的门槛一副束手无策的无助模样。

李循没看见似的移开自己的目光,转身就走。

“世子!”

沈虞见李循要走,忙提着裙子跨了过去,只是动作太急,脚跟落地的一瞬间腿一软,整个人就不受控制的往前扑去……扑进了李循的怀里。

她轻轻地惊呼一声。

下一瞬,腰间一紧,怀里就多了具馨香柔软的少女躯体,紧紧地贴在李循的胸前。

少女身量娇小,腰肢过分纤细,身上没有寻常女子那般浓郁的脂粉气,反而是一股淡淡的幽香,似有若无地飘入了李循的鼻端。

李循未动,垂着眼皮看了她一眼。

她也在慌乱地抬头望他,水润的眸子里清楚地倒映着他的脸。

“对,对不住,世子……”话还没说完,肩膀一疼。

却是李循毫不留情的将沈虞从怀里推开了。

力道很大,沈虞踉跄几步,差点跌倒在地上。

陈风闻声从房门外探进头来,“世子……”

正看到这一幕,眼睛瞪了瞪,仿佛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世子妃难不成是在色.诱世子?

见李循眉头一皱,便又立刻如鹌鹑似的将头缩了回去。

……

事情仿佛往他没有预料的方向去了。

李循的眉头顿时皱的更深了些。

他压下心头的烦躁,惜字如金道:“何事,说。”

沈虞站定,平复了下自己凌乱的心绪。

片刻后,说道:“来求世子,给妾身一个开口的机会。”

“若是昨日涉儿生病之事,那你便不必开口了,此事已有定论。”

“世子,”沈虞仰起头来,潋滟的双眸一眨不眨地看着李循,轻声道:“妾身知道,您对妾身一直有误解,对不对?”

没有等李循拒绝她,便从袖中的抽出一份叠的整齐的纸、一本礼册,与一支女子的赤金八宝攒珠簪摆在了案几上。

“小公子误食花生之事,当真与妾身、与妾身身边婢女无干系,世子若是不信,这便是证据。”

李循淡淡地瞥了一眼她手里的证据,反问道:“那又如何?”

那又如何?沈虞静静道:“妾身受了委屈不要紧,只是怕她被仇恨蒙蔽了双眼。今日她敢为了一己私欲和争得世子的宠爱构陷王府世子妃,来日,只会愈发放纵,恃宠而骄。”

“往坏处想,若是再被有心人利用……到时陷害的,就不知是谁了。”

*

大半夜的,翠屏刚刚睡下便被陈风拍门声叫了起来。

“世子叫你。”

一句话,听得翠屏心花怒放,一咕噜就从床上爬了起来。

难不成世子是想开了,想叫她去伺候了?

在房里磨磨蹭蹭的装扮穿衣,直到陈风忍无可忍地使劲儿拍门,“世子是有话问你,快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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