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涉一面轻松地制住长洢,一面用南昭语向四围的人说了几句,众人的眼风立时变得暧昧起来,左右将眼神一对,了然地点点头,掩嘴笑着走了。

长洢虽着意学南昭语,但毕竟时日尚短,根本没听清他方才说的是什么。不过看周围人的反应,她约莫也猜到了些。

南昭多有喜爱男风之人,她眼下身穿男装,与深涉这样拉扯不清,多半是被这些人猜疑到那里去了。

长洢十分着恼,深涉却笑道:“你若还不肯走,我可就拎着你衣领甩到肩上扛走了。”

说着就上手来拎长洢,忽然察觉到一股强劲的掌风朝他面颊上袭来,他立时一掌挥出与来人接了一掌。

长洢趁机往他腕上狠咬一口,从他手里挣脱出来,也不管顾其他,拔腿就跑。

深涉的灵力修为她早见识过,心知跑不过他,打更打不过,只能趁他与人揪斗时找个地方藏起来。而且天快黑了,他怕黑,正是她逃脱的好时机。

她跑得飞快,忽然听到一个极熟悉的声音从后传来道:“殿下……”

她猛地顿住脚,呆了一呆,又猛地回过身,正见深涉身旁站着一个男子,身形高大,肤色微黑,浓眉飞扬,星目沉敛,她复明后虽不曾见过他,却是很多次听过他的声音。

“沿江……”长洢立时奔回到他跟前道,“你是沿江……”

沿江向她抱拳,屈膝行礼。

她忙扶住沿江道:“垣澈呢?你与他一向形影不离,你在这里,他在哪里?”

沿江张了张嘴,一时没能发出声来。

长洢急切地催问道:“他在哪?你告诉我,他在哪?”

“大公子……”沿江垂下头,他虽寡言少语,却向来言语简快,此时吞吐了半晌才道,“大公子在沉山府……”

“他怎么可能会在沉山府!”长洢急道,“我从沉山一路寻他而来,他怎么可能在沉山府?他……”

沿江正双目通红地看着她。

她不由停顿下来,讷讷问道:“他怎么了?”

沿江道:“大公子……殁了。”

这句话从沿江口中说出,不过寥寥数字却如同道道惊雷,从苍穹顶上直劈到长洢身上。

她遍体生寒,浑身僵硬,挪动两只脚茫茫然往前走了几步,像是才能反应过来,掉回头死死盯着沿江,她的脸死白一片,一双眼睛却满是血红,半晌再道:“你方才是说,垣澈,他死了……”

沿江不忍看她,沉痛垂头道:“月余前,战死于南昭山下。”

长洢僵直的面孔忽然扭曲了一下,颊边的肌肉止不住地抖动起来,继而,浑身全抖了起来。

垣澈怎么可能死呢?他是沉山大公子。

沉山大公子,文通古今,武战天下。

他怎么可能会死?

她从洛水找到南昭,从南昭找到楼烦,想过他失踪可能是为了救御驾,可能是被人俘获,可能是受了重伤,可能……她绝没有想过,他可能会死。

“诅咒……”她目光呆滞,两脚虚软地直直往前走,“还是诅咒……还是我的诅咒……”

一口鲜血从她嘴里吐了出来,她身子一晃,直直倒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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